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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巨大的坚毅和悲怆自坟上袭来,打在李十一肩头,令她不由自主地停下步子。宋十九望着那坟,神情却空落落的,右手不自觉地抚着左肩,指头攀爬着往背上摸了一把。 方才进来时,她好似听见泡沫破裂一样“嘭”地一小声,有什么东西自她进来时撕了个口子,而后沿着她的身体潮水一样退去。 她瞧见李十一上前,至坟头蹲下,依着火光观察了一小圈儿,又伸手拈了一把黄土,而后招手令她过去,将火把交给她,低头自袖管儿里将烟杆子抽出来,塞入烟丝,熟练地点上。 勾魂夺魄的烟雾似被抽出的线,在孤坟上方招揽过往。 李十一不想开棺,只曲指在黄土边一叩,问它:“何处来?” 这孤坟许久未同人交谈,连烟雾也拼凑得十分艰难,李十一等得极有耐心,在它懵懵懂懂之时,又伸手轻轻叩了一下。 被笃笃叩响的是坟土,是掩藏其中的棺木,亦是数载不肯退却的坚守。 叩棺门,问三声,一问何处来,二问何处往,三问缘何石洞掩孤坟,凄凄草木深? 它终于答:“万历二年,忠州。” 忠州?宋十九想了想,是如今的重庆忠县。 “何处往?” 棺木沉默。 李十一疑窦丛生,依照规矩,她仅能提三问,她望着直愣愣的烟雾犹豫了一会,又沉声复问道:“何处往?” 烟雾似被拐子打了一下,迅速地颤了个弯儿,而后又是骇人的沉默。 眼见一杆烟要烧尽,宋十九才小声问道:“什么意思?” 李十一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伸手将烟杆子拿回来,在地面上垂手一磕,抖落多余的烟丝,低声道:“魂无归处。” “魂无归处?”宋十九抽着冷气重复一遍,话音刚落,忽见地面飞沙走石,堆在一旁的碎石弹珠般滚动起来,急速往洞口堵去。 李十一眼神一凛,一把攥住宋十九的手腕往外奔,在洞口被封住之前堪堪滚出石缝,棉布衣裳在水泥里一滚,泥点子溅到薄胎瓷似的脸上。 宋十九后怕地望着被碎石掩得牢不可破的洞口,伸手将护着她的李十一拉起来,捉着袖子给她擦拭脸上的泥点。 二人未来得及好生喘口气,丛林间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李十一抬头,见穹顶擦黑,原本明亮而繁多的星子被乌云罩住,阴森鬼气自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眼熟的白杆蛇腹游行一般穿梭在地面上,带起翻飞的落叶,李十一却并未与它正面交锋,只连同宋十九一起藏身到两块相连的奇石中间,敛住呼吸掩好行踪。 那白杆探了几回,好似没了方向,无头苍蝇一般在空气中进戳三两下,便缓下动作。 万籁俱静,林间似凝在墨块里,无声又无息,李十一侧着身子打量一眼,右手自裤兜里掏出一把物件儿,潜伏在浓墨重彩的草地里,石子儿一样往远处跳。 叶兵在树影里仔细地探寻,它们无眼又无鼻,唯独被风声滋养过的脉络有聆听的本领,山水以毫无响动的死寂作辅助,以便于它们迅速辨别闯入者的气息。 东南面忽闻一阵哗啦啦的脆响,短暂的停顿后,吹起悠扬而尖锐的哨声,那哨声吹得轻快而短促,偏偏尾音拖了几个拍子,是似有若无的引诱,又仿佛是不屑一顾的挑衅。 训练有素的叶兵一个疾行,白杆的利刃比人的思绪更快,一探一勾,扯落一根强韧的枝条。 叶兵扑了个空,哨声却未停止,又在更近处响起。 宋十九一愣,扒拉着石头往右面一瞧,却见李十一惯常用的纸人儿躺在树叶上,双手枕在脑后,二郎腿一晃一晃的,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儿。未几,它翻身而起,腿一跃躲过偷袭的弯勾,跳至更高的枝桠上,荡了个漂亮的秋千,而后对上宋十九惊诧的目光,有礼貌地问了个好。 “哇。”宋十九无声地张了张嘴,对灵活的纸人儿单眨右眼,飞了个由衷的赞许。 后脑被轻轻一拍,宋十九缩回来,对上李十一老神在在的挑眉,动动脖子抱住她的手臂,悄声问她:“你几时做的?” 口哨声此起彼伏,四下嘈嘈切切,将叶兵引得方寸大乱。 “你睡觉时。”李十一道。 这样勤勉呀。宋十九有些不好意思,将头靠在石头上,新月一般脸蛋比李十一低了些,眼神儿也汪着婵娟似的,很有几分崇拜地荡在李十一面上。 李十一对如此直白的嘉许有点子受不住,抿了抿嘴唇,将半长不短的愉悦藏进眼里。 宋十九探头又望了望,问她:“如何想到的?” 李十一道:“昨日那招我师父留下的古籍里有,傀儡术,草木皆兵。” 叶兵虽能听指令,却没什么辨别的思想,以傀儡反制,声东击西便可令其难以招架。 “那你这招呢?” “风声鹤唳。” 连名字都这样帅,宋十九心里的小人儿又不由自主鼓起了掌。 但她到底是长大了,面上却未表现出什么来,清了清嗓子要接话,却忽有疾风袭来,鞭至近前。李十一蹙眉,正要转身应敌,手腕却蓦然被攥紧,猝不及防被带入一个清香盈袖的怀抱,一双微凉的手轻柔地按住她的后脑勺,令她牢牢靠在了对方的肩上。 李十一稍是一顿,随即便在熟悉的气息中放松下来。她配合地埋着头,余光瞟见宋十九一手将她揽住,另一手推出一掌,对着正面行进的叶兵曲了曲五指,脸一偏微微一顿,袭击便戛然而止,似被生生掐断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