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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绿谷抓挠着自己的卷发,两眼含泪,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几乎要将他逼疯了,“怎么能这样呢?这是不对的啊!千酱她……” “她不该被这样对待啊……”绿谷含含糊糊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不应该啊,就连死亡、都……” 黑暗之中,其他几人的面色也是一片铁青,却没有人开口说话,彼此之间只剩下死亡一般的寂静。 走出密道的那一刻,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嗒”地一声,清晰得近乎刺耳,一直沉默走在前头的久世雨音停驻了脚步,手中的青灯在黑夜中微微地摇晃着。 相泽消太几乎是瞬间就警惕了起来,将学生们都护在身后,虽然考证过乙月要的身份甚至备档了他的资料,但他对久世雨音一无所知。 如果对方想要害他们,完全可以立刻就出尔反尔。 实际上,这些可能性都被包括在相泽消太的“不合理”范畴之中。 但是恐怕就连相泽消太自己都想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如此“不合理”的计划?甚至只是有了一些消息,便一头热地冲了过来。 在相泽消太的防备之中,沉默不语的雨音忽而朝着虚空鞠躬,语调清晰地应和道:“是,巫女大人。” “请跟我来。” 久世雨音转向相泽一行人,眼神死寂而又空洞:“我带你们去巫女大人的居所,那里是安全的。” “你能跟她说话吗?”轰焦冻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上前,却被相泽消太拦下,“她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你告诉她,我们是来带她回去的!” 久世雨音不答,径自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不等几人询问,她便从箱笼中取出了一瓶金色的液体来。 “这是神血。”久世雨音将液体递给了相泽一行人,“凡人看不见死灵,但被死灵寄生就会疯魔甚至因死气而患病,只要将神血抹在天灵上就能开启灵视,七天之内能看见灵魂,并且妖魔不敢近身。这是巫女大人叮嘱我给你们的。” 相泽消太检查了液体并无危险性后便自己尝试着滴了一滴,金色的血液落在天灵上,不凉反热,烫得他眼睛都微微烧灼了起来。 但是当这种烧灼感褪去之后,相泽消太就发现,眼前的场景已经大不相同了。 ——屋内,居然有一个身穿白无垢的女人,安静地跪坐在不远处。 相泽消太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将神血递给了三名学生,低声道:“房间中有人。” 爆豪胜己几乎是瞬间就炸了,他梳得油光水滑的背头瞬间炸回了榴莲头,一双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相泽消太,脸部肌肉僵硬得堪比石头。 “巫女大人想见你们。”久世雨音木然地解释道,“不是零华大人。” 那是谁呢? 涂抹了神血的一行人都下意识地朝着身穿白无垢的女子望去,那清丽如白茶花般绝美的女子朝着他们温和一笑,空灵一如冬日清晨吐出的白雾。 相泽消太忽而间便想起了自己与瞬光千代初次相遇时的情景,她也是这样微笑着,两人身上有着如出一辙的气质。 “贵安,诸位。” 女子有些哀戚地轻蹙眉宇,絮语道: “我是黑泽逢世,黄泉中的久世花,已经死去的‘大柱’。” 第78章 刺青巫女(完) 黑泽逢世知晓相泽一行人的由来, 也明白他们是想拯救已经处于深渊的巫女。 “这是非常危险的,整个狭宫之间都在家主久世夜舟的耳目之下,之前若不是我先遇到你们, 只怕你们在进入久世宫的第一刻就会被发现了。” 黑泽逢世看向身旁神情木然的雨音:“你们或许会被囚禁起来, 但雨音身为刺魂仪式的镇女, 一定会被处死的。” “我本也不打算活了。”久世雨音木着一张精致秀气的脸, 神情透着死气一样的灰败,“我生来便是罪恶,母亲被迫生下我,我却连受针的资质都没有。” “这样无能的我居然还成了为母亲代受职责的巫女的镇女, 要亲眼看着她坠入奈落。” “如果我是刻女就好了,将这份生身之罪还给零华大人, 随她一起长眠奈落,安睡在巫女大人的怀中,我应该能得到我想要的宁静吧。” 久世宫世世代代都持有着黄泉赐予的力量,以此而规避了死亡,但本应该为此而承担起职责的血脉却难当大任,将这份责任落到了外人的身上。 “这本也不怪你。”黑泽逢世叹气着道, “越是接近死, 就越是能消除自己的境界线, 在无限接近死亡的状态下保持强烈的意志,便能拥有媲美鬼神的力量。” “零华曾经死过,所以拥有强大的灵力,正是因为接近死亡, 她才越是能明白一切,就像流水一样,更能与黄泉产生共鸣。” “这也是,我想要对你们说的。”黑泽逢世转向了相泽一行人,微微下拜,“封印黄泉是巫女的职责,这个世界与零华,几位想如何选择呢?” ——该如何抉择? 黑泽逢世的额头抵在手背上,白无垢之下的神情却恬淡得近乎冷漠,似乎已经早已知晓了答案——千百年来,这个答案都不曾变过。 ——一与更多,这个选择题,谁都会做。 “可是这本身就是错误的啊!” 开口说话的是绿谷出久,他的共情极强,因此早已无法忍耐自己汹涌的情绪:“这根本就是不对的啊!如果这个世界有罪,那所有人都有罪,承担自己的生死与所有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为什么一定要将所有人的痛苦都让一个人背负?而是否决定她能活下去,也根本不是由我们来选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