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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榻侧,俯身见她面朝里的姿势,眼圈竟仍是红的。 赵时隽单手将她扶到怀里,抚了抚她眼角,缓声与她说道:我已经罚过她们,她们往后也再不敢了 茶花本不欲再提及这件事情,可他偏要提及。 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撕烂衣襟,被那么多双掺杂着异样眼神的目光望着。 哪怕事后想起这些画面,都只觉难以接受。 她语气愈发哽咽,都都被看见了 这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即便是哭声都令人微微心碎。 赵时隽眸色沉了几分,一手拍抚着她后背,将嗓音压低,莫要哭了 殿下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背上被人看去的斑斑痕迹,又何尝与他无关? 若当日真就被他掐死,他高兴,她后来也不用这样丢人 赵时隽听到后者,唇角亦是压平了几分。 他实在不喜她这动辄就提及晦气字眼的习惯。 我不过是想叫你学个乖,何时想杀你了? 那日掐你脖子,哪里又真的会掐疼了你? 话是带了三分不满。 可他到底还是耐着性子将她抱在膝上哄了半晌。 末了对方又轻声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碰你么,我这几日便先不碰,容你缓缓可好? 茶花哭得累了,脸颊贴在他心口都快要睡着时忽地听到这话,瞬间又撑开了眼睫。 她软绵的话语里含着一丝期盼。 殿下说的是真的? 赵时隽瞥见她眼底略显疲累的青影,皱了皱眉,口中却仍是不情愿地应下这话。 自然是真的。 他暗忖她这身子还需补补,待底子补结实了,再叫她好生服侍自己就是。 茶花得了他这份承诺,竟比什么安抚都要有效。 她当夜在他怀里睡得乖巧。 只是睡到半夜时,赵时隽便发觉怀里的小姑娘身子变得烫人。 他醒来后,试了试她的额温,叫她几声都不见答应,又披上衣服,半夜让人寻了个大夫来。 好在灌了几剂汤药下去之后,茶花晌午前便悠然转醒。 可她头晕乎乎,只能无力地倚靠在男人怀里,由着对方给她喂药喂粥。 殿下别让旁人欺负我 生病时的脆弱,在这时候便变得异常明显。 茶花思绪是迷糊的,可潜意识里却认为赵时隽和温浅是一伙儿的。 温浅会让婆子欺负她,也定然是他的意思。 赵时隽见她烧得说起迷糊的话,自是安抚了她半晌。 他今个儿没去上朝,也是那大夫说要给她灌一整日的苦药。 她向来对他有所畏惧,可他不在时,旁人的话她却总敢不听。 他也只得歇了一日的假,专程盯着她喝药,顺道应和着她口中那些胡话。 到晚间茶花神思才稍稍清醒些,依稀记得自己乱七八糟的话。 她有些羞赧地同他解释,我幼时就总会生病,亏得有神医治疗过我。 就像只生了病时极容易产生雏鸟情结的小鸟,她比平常都要亲近了赵时隽几分。 赵时隽亦是稀罕她这幅模样,一整日都没见着说半句重话,只消遣似的随意问她:哦?可有什么名气,是我知道还是不知道的? 茶花轻轻眨了眨眼,却驴头不对马嘴地问他:殿下腿上有疾,为何不请赵玄士来看? 旁边冯二焦肥躯一颤。 赵时隽最忌讳旁人提到这个。 他以为对方当即要拉下脸来,不曾想帐内还传来男人一声嗤笑,语气略是调侃,你竟还知晓赵玄士? 茶花是个心善的人,这时候脑袋里容不下太多与这人其他的恩怨,只单纯的揪住他衣襟,语气颇是关怀,殿下可以找他试试。 赵时隽却刮了刮她脸颊,低声问她:可知晓我这腿疾是怎么来的? 茶花茫然摇头。 就是那赵玄士给治的。 小姑娘闻言原本浆糊的脑袋顿时就懵了。 但赵时隽的话却让她渐渐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她记得幼时哥哥找来赵玄士给自己治病的时候,赵玄士就从未露过面。 哥哥说他当时似乎惹了什么不该惹的权贵,一直在四处躲避着对方。 不曾想,这权贵竟就是赵时隽。 但她今日提及到赵玄士,同样也勾起了男人一些陈年旧事。 他那时杀了个人,才起了个头,便颇有些嗜杀成性的苗头,且每杀完一个人都会头疼欲裂。 身上的杀戾过重,府里便给他请了当时名声大噪的六指神医赵玄士来。 不曾想此人疯言疯语,说甚要他直视内心的恐惧。 赵时隽那时候不过也是个孩子,被他那心理治疗的法子治得头不疼了,反倒是一到他母亲忌日前后,腿就疼的厉害。 打那之后,赵玄士便成了赵王八,缩头乌龟似的躲起来竟再没叫他找见过一回。 殿下,我想我哥哥了 茶花想到难过的事情,语气又有些哽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