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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三青仙君却告诉他,让他与天庭诸仙相识,也是西王母的意思。 徐阆是头一回感觉自己所处的地位原来很高,而且很特殊,与其他的神仙都不同。 然而,白玄好像将阆风仙君原本应该做的事情都揽去了,所以徐阆呆在阆风岑这么长时间,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做,偶尔的跑腿也只是为了白玄的卷轴和梁昆吾锻造的武器。 徐阆每次问到有关此类的话题时,白玄都会避而不谈,只说他现在还没必要知晓。 他又记起那个满月,巨大的狐狸垂眼看向他,雪白的皮毛宛如月光所编织而成,额上的花纹似血般刺眼,散开的尾巴将明月也遮蔽,然后狐狸说,你此时所处的,才是昆仑。 从误入昆仑的那一刻起,他所看到的皆为真实。 从白玄触碰到他眼睛的那一刻起,他所看到的皆为虚假。 徐阆感觉自己像是触及了什么秘密似的,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狐狸,脖子都酸了,他迟钝的脑子才转过了几个弯,终于意识到白玄这话是在告诉他,仙界不似故事中流传的那般。 半是警告,半是忠告。 白玄真的是个挺矛盾的神仙,徐阆想,既告诉他仙界如此危险,要他警惕,却又不肯放他走,非要让他留在这龙潭虎穴之中……还有,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白玄和梁昆吾到底有没有杀掉楚琅,这么多天下来,他觉得这两个神仙不像是会无缘无故就痛下杀手的那种性格。 结果白玄又告诉他,那些怪异的石头,都是死在他手底下的诸仙,而人间的这一座昆仑山脉,每一寸都由神仙的骨肉构筑而成,满月之际,它们便会苏醒过来,吞噬生灵。 好嘛,徐阆已经拒绝思考了,越想越觉得头疼,干脆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 就算仙界真的很危险,就算白玄屠戮诸仙,那又怎么样?他难不成还能撒腿就跑吗? 天气不太冷的时候,徐阆就会兴冲冲地跑去焰云山,没有别的原因,好几天没出门,他都快闷死在阆风岑了,一等到雪停,立刻就去找武筝,柳南辞化成的那条蟒蛇,徐阆起先看着总觉得毛骨悚然,看习惯了倒也还好——不过每次柳南辞睁眼的时候都令他心惊肉跳。 徐阆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武筝,她认为神仙在凡人眼中是何种模样。 “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虽然这么漫不经心地说了,但武筝还是想了一会儿,说道,“就像你之前和我讲过的那个故事一样,叶公见到真龙反而会感到害怕,凡人口口声声说要向上天供奉,然而,若是我们现身,他们却会因为自己的渺小脆弱而恐惧。” “更何况,阴阳分黑白,人亦有善恶,谁说的神仙就一定要悲天悯人呢?”武筝换了个姿势,又说道,“仙与人是不同的,凡人可以选择他们走的道路,神仙却不能够选择。” 徐阆心里一跳,赶忙追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筝挑起眼睛瞥他,指节抵住下唇,“徐阆,我倒想问问你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将昆仑的事情拿出来问我?是玄圃仙君要你来试探我的吗?还是昆仑仙君?” 完了,徐阆这么想着,急中生智,说道:“我这几天和白玄闹了不愉快,怎么可能替他来问这些啊,还有梁昆吾,他只知道锻器,压根不管这些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的看法而已,我还不太了解这里的规矩,若是无意冒犯你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武筝的情绪有所缓和,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说道:“倒也谈不上冒犯。” “其实,”徐阆有意迟疑了片刻,说道,“我说了这么多,是想问问楚琅的事情。” 蟒蛇睁开眼,瞳孔细得像根悬着的绣花针,紧紧地盯着徐阆,蛇星子嘶嘶地响着,带着十足的慵懒和倦意,问道:“这么久了,白玄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过你?” 被那双冰冷的眸子凝视,徐阆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他定了定神,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倒不如顺着这个用来搪塞的话题说下去,借此机会问问楚琅的事情。 他知道柳南辞是白玄的舅舅,但摸不清柳南辞是怎么看待白玄的,只能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好像一直很忙的样子,没什么时间应付我,我也就一直没有机会问他。” 武筝说:“因为他没时间,所以你就来问我和柳南辞?” 徐阆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道:“我和你们关系更好嘛。” 武筝嗤了一声,说了个“油嘴滑舌”,不过倒也没有再和他计较。 柳南辞打了个呵欠——很难描述蛇是怎么打呵欠的,但徐阆确确实实是看见他打了哈欠,而且那场面委实很恐怖,他赶紧低头去摆弄桌案上的酒杯,假装自己对那杯子很感兴趣。 “在你之前,昆仑的那几位神仙都不太喜欢与其他神仙打交道。”柳南辞说道,“我们和楚琅的接触不多,只知道她在阆风仙君那个位子上呆了五百年,在她之前,还曾有过几位,有男有女,有沉稳内敛的,也有温柔和善的,皆已陨落。我希望你能够比楚琅呆得更久。” 怪不得,白玄之前会说“阆风仙君一职更替,并不是少见的事情”。 徐阆越想越觉得恐怖,难道阆风仙君一职是有什么秘密吗?竟然能使得神仙陨落? 还有,到底是这个位子有问题,还是这个位子所承担的职责有问题?若是前者,他就得担心自己的安危了,若是后者,他就得去担心白玄的安危了,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