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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上空缭绕着一团团奶白色的雾气,飘荡起来如有实质,十分浓稠。 这里温度甚至比隧道中还要低上几度,薛羽猜测那雾并不是热水蒸起的水蒸气,恰恰与之相反,水池里的水一定冰冷到一种十分夸张的程度,才会在水面上空凝出这样似霜如雾的气状物。 这儿一定就是岑殊的“冷潭”了! 薛羽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浓雾笼罩的不知何处的池水响起“哗啦”一声。 下一秒,一股森冷气息贴着薛羽的衣领,直往他的后脖颈上钻。 精神还没有完全放松的薛羽“嗷”地一声叫了出来,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前一蹦三丈远。 “是你。” 熟悉声音从那边响起,薛羽猛然回头去看,只见一个惨白身影从隧道口缓慢踱入光亮里。 岑殊身上随意披着一件素色里衣,全身湿漉漉的,露着半副沾着水珠的胸膛。 大雪山上常年不见日光,在平日紧紧交叠的衣领之下,这人白得好像一个雪捏出的人。 只是同他往常总是病怏怏的样子相反,这人露出衣物外的胸口看起来相当结实。 被水汽打湿的里衣皱巴巴贴在腹部,硬朗的块垒线条亦是隐隐若现,怎么看都与“病弱”两个字相去甚远。 岑殊的左臂微微抬起,漆黑长发如一匹光滑绸缎被他搭在臂弯中,发梢正噼里啪啦往下滴水。 光线朦胧又暧昧地落在他身上,在团团雾气中,面前场景宛若一副好看的美人出浴图。 薛羽的心脏缓缓平复下来,他盯着岑殊看起来就能随手打三个他的漂亮腹肌,张嘴干巴巴叫了一声:“师父。” 此时他们二人离得这样近,薛羽反而无法在岑殊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戾气了。 就好像这人看到了他,便把之前不小心逸散而出的戾气都一滴不剩地收回身体里了一样。 岑殊指尖轻动,水分已从他身上完全蒸干,披挂的里衣瞬时松垮起来,他又恢复以往那副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 疑惑神色在岑殊眼底一闪而过,待他目光落在薛羽抱在胸前的青花大瓷碗后,又微皱了皱眉头。 他随手系着腰带,淡漠睨了薛羽一眼:“谁教你的?” 薛羽:“啊?” 他以为岑殊见到他,会问他是怎么来的,或者他来干什么,没想到第一个问题竟然是问他去哪儿偷师了。 几天不见,这缺德玩意儿的top癌竟然已经进行了病灶转移。 岑殊也没有真的想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的意思,见薛羽一副傻呆呆的样子,便也不再兴师问罪。 他长臂舒展,不知从哪飞来的几件罩衫长袍,一件一件妥帖套在他身上,眨眼间便穿戴齐整。 仿佛一刻也不想让薛羽在这里多呆似的,岑殊向隧道中走出半步,回首冲还傻站在原地的人示意:“走。” “这,这就走了吗?”薛羽连忙跟了上去,纳闷道,“这不是才两三天?平时师父不是都要闭关五六日的吗?是不是需要我——” 岑殊停下步子凉凉瞥他一眼。 薛羽立马闭了嘴。 不要就不要嘛,这么凶干嘛。 薛羽正嘟囔着,突然觉得胸口一轻,本来在他衣襟里缩成球的雪豹便被岑殊接了回去。 他已经有几日没被人抱过,此时能明显察觉到对方虽然将他抱进臂弯里,动作却顿了一顿。 祖宗刚洗完澡,大概对不停掉毛的小豹豹有点嫌弃。 薛羽羞耻地冲岑殊举了举大瓷碗,示意他把自己放碗里:“小羽最近有点掉毛,师父还是别抱着了,我来吧。” 他也不想抱着自己,只有瓷碗光滑不粘毛,他可以用托的。 但岑殊并没有把雪豹交给薛羽,只是安抚性地挠了挠雪豹的下巴窝,说道:“无事。” 看来岑殊虽然前几天赶了赶他,却依旧把豹豹当成亲亲爱爱小宝贝来着。 薛羽小小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几日准备的借口应该行。 他精神一松,外界环境的存在感就瞬间高了起来。 此时薛羽才发现两人已经在隧道里走出一段距离,身后夜明珠的光亮已经照不到他们,四周又是漆黑一片。 薛羽掏出自己夜明珠,下意识往岑殊身边靠了靠,贴在人家袍角边上亦步亦趋地跟着。 岑殊又垂目看了看他。 “有点黑。”薛羽向旁边挪了半寸,悻悻道。 岑殊没答话,薛羽手中的夜明珠突然被人拿了起来。 紧接着,又听“噗”地一声闷响,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霎时碎成一把粉末。 岑殊长袖一挥,一股劲风夹杂着莹莹发光的碎屑向远处的隧道呼啸而去,沿途均匀贴在隧道的四壁上。 前方的路立马亮堂起来。 那夜明珠一定被岑殊的灵力激发过,颗颗碎屑都亮得十分卖力,墙壁上好似停着一只一只的萤火虫。 粉末碎屑有大有小,完全的黑暗中,大大小小的光晕便将整条隧道的形状勾画出来,人走在其中犹如置身夜空银河,非常冰冷,也非常漂亮。 “师、师尊……”薛羽直勾勾望着前方,声音听起来好像快哭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昏暗星光之中,岑殊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模糊的柔和。 “你若叫不惯,称师父也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