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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摇摇头,接过剧本看起来,慢慢说:“你们,下班吧。” “我送你回去?”程檀从兜里把钥匙拿出来炫了下,“全款,刚提的,还得谢谢师父提拔。” 盛夏笑了下说:“下次,不用,管我。” 晚饭的饭点早就过了,全点外卖在工作室吃的,盛夏的饭已经冷了他懒得吃,等人全部回家了,又去冲了杯咖啡垫肚子。 SF编剧工作室坐落在一个废旧工厂改造的文化园区中,盛夏租一栋两层的楼,改成了loft,开放的办公环境,有健身房和休闲区,八口人两只猫,哪里舒服坐哪里。 他是工作室的老大,最初加上他只有三个人,这些年熬下来,队伍扩大到八个人,都是有实力和成绩的年轻编剧。 他一个写书的,原本没想过要做编剧,早几年小说卖了影视版权,皆大欢喜的事,可自从卖了之后就开始糟心,别人改的剧本跟原著出入很大,为了过审为了符合当下市场的口味,理由千奇百怪,盛夏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干涉不了,等到进组开始拍,演员加戏,导演改戏,资方要求,广告植入,在各种因素的左右下本来就不满意的剧本彻底被改得面目全非。 盛夏对自己的作品被这么不负责任的对待感到很上火,可拿人钱财,他没有权利去左右,只能忍下来。 默默写书多年,出版的作品也不少了,积累的人气也就那样,一部改得面目全非的电视剧爆火之后,盛夏一下子成了影视改编的香饽饽,可同样的事情经历了几次,再高的收入也扛不住这种委屈,盛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成立了编剧工作室。 成立之初几乎拿不到项目,盛夏完全靠自己的版税收入和版权费撑着,后来接了个网剧,他带着程檀和代冀熬了七个月把剧本写出来了。虽是小成本制作,却收获了不少口碑,三个人的队伍一下子有了成绩,资方抛来不少橄榄枝,这才让工作室逐渐走上正轨。 这一行比他想象的难得多,骗钱骗人背信弃义见钱眼开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在一滩浑水里撑起一个干干净净的工作室不止要实力过硬,还得跟人打交道攀关系。 盛夏一个聋哑人,硬生生被逼得出去交际,最开始没法儿交流,雇了两个懂手语的助理贴身跟着他,到现在盛夏都不怕跟人讲话了,虽然说得慢点,含含糊糊磕磕巴巴的,但人要见,关系要维护,该出席的场合他不会推脱,硬着头皮坚持了几年,圆滑了不少,逐渐打入油腻中年人内部。 没办法,工作室里名气最大的就是他,他不顶出去就没人顶了,再恶心也得混圈子。 电话震动,盛夏回过神点开,是制片人潘旭文发来的微信。 潘旭文:我这边还有一会儿结束,估计得接待,有个平台大佬没来,飞机延误了,他才是重头戏,一会儿得转场去Unbridled,接你一起? 盛夏:酒吧? 潘旭文:私人会所,听说那大佬性取向特殊,让少爷好好陪陪,这边好几个资方都在,就一起招待了。 盛夏:……这种场合你叫我干什么! 潘旭文:不是你说的下次有这种好事叫上你体验生活,你写小说不是缺素材么? 潘旭文:而且曜心这几年在互联网行业发展势头很强,咱们下一个剧还要跟他们平台谈合作,人难得往玉城来,抓住机会认识一下老板啊。 目下工作室手上的项目已经在前期筹备阶段了,盛夏指望做一部上星的剧,为将来打开大银幕市场做准备,背后的投资方和各大平台的关系都必须维护好,潘旭文说是说体验生活,其实也是为他们工作室着想,机会难得,就当是去收集素材吧。 盛夏揉了揉眉心,摁着手机问:需要我带什么吗,剧本只开了个头,能给人看的不多。 潘旭文:带什么剧本啊,带上人就行了,说不说得上话还不一定呢,能让人记住你名字咱俩就该去磕头拜佛了,大概一个小时到你那儿,多穿点,外头齁冷。 盛夏把金山和福福从腿上放下去,加了猫粮换了水,然后回休息室整理仪容,衣帽间常备的西装拿出来套上,盛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别扭。 这种场合按理说应该正式一点,他知道今天潘旭文是去了一个慈善晚宴,各界名流和娱乐圈的明星都不少人参加,可是等会儿要去的场合不正经,他一个写东西的,穿得人模狗样儿出现在会所,让大老板怎么想? 西服脱掉,还是套上了他的黑色高领毛衣,牛仔裤太幼齿,换了条休闲裤,披散的头发抓了抓,拢在脑后重新扎起来,随意又不邋遢,加上他才染的奶奶灰发色,这么一看还挺像个搞艺术的。 拾掇完自己,他给男助理东子发了微信,让他陪自己去一趟。 …… 飞机终于停止了滑行,舱门打开,尤远抓起大衣迅速离开头等舱,边走边开机,灌进来的寒冷空气冷得他一哆嗦,他只好把大衣披上。 随行的助理踩着高跟一路小跑:“尤总,主办方在VIP通道接机,晚宴已经结束了,稍后在Unbridled和王总他们碰头。” 尤远听见这单词皱了下眉,问道:“什么地方?” “是个私人会所。”助理孙晓晓尴尬地解释,“王总爱玩儿,难怪主办方选这种地方招待。” 要不是和王治中有正事要谈,尤远才懒得大雪天的往玉城赶。家里生意这几年重心都在北京和上海,集团总部虽然还在玉城,但一家人早搬去北京了,回国三年,尤远只回了玉城一次,这是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