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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更不论在水之湄这幅画作的政治意义。 得到大周君帝盛赞,甚至珍为皇室典藏,那些小国国君,也不能妄想得手。 但裴子建仍有顾虑:王妃固然知道裴某出身,因与裴五娘算为兄妹,是以一眼便识得此作为族妹真迹,然而若经宝会竞价,当然必须解释此作出处。 《在水之湄》既为皇室典藏,大周眼下又未亡国,典藏流传市坊,多数人都不会相信此为真迹。 这幅画作原就是太后赏赐予我,裴君大可如实告知,相信出售画作所得,尽用于新政推行,太后并不会因而不满,便是裴后也乐见遗作能为江山社稷尽力。 子建呆怔许久,唇角才见笑颜:若是王妃早生十年,说不定能与五妹成为知交。 他卷起这幅珍贵的画作,同时也收敛了情绪万千:裴氏珍宝行这首场宝会,有了这件镇场之宝,裴某若不能邀得各路富商,将此宝会名扬四海,便是裴某无能了。 十一娘关注点却是:究竟价值几何? 裴子建却卖起关子来:届时,王妃便知了。 第695章 串谋故识 目的达到,十一娘正想告辞,却听裴子建又道:王妃今日正好登门,若不然,裴某也打算去王府拜会。 可是营州那边,又有了消息?十一娘的预感出奇敏锐。 子建却摇头:不是潘博,是裴某利用潘博搭桥铺路,安插入北辽那几个探子,打听到一些事情,但这些事情,其实也并非北辽隐密,裴某只是依稀感觉,或许对殿下大业有点作用。 裴君但说无妨。十一娘洗耳恭听。 未知王妃对北辽了解几何? 因子建这一句话,却引起了十一娘愣怔。 仿佛时光溯流,回到渥丹的豆蔻年华,十岁出头的十一弟,许是听长辈们谈论过北辽、新厥的野心勃勃,那时便义愤填膺,叫嚣着要给予蛮族厉害,正是裴三哥淡淡问道一句未知诸位对北辽了解几何? 莫说那时的渥丹,便是长兄都缄口不言,众人对于这个在明宗朝时方才逐渐崛起的国家,当真不甚了了。 倏忽的伤感与追忆,十一娘很快摁捺了。 她很想重听裴三哥讲述,故而佯装知之不详:不甚了了。 在这段叵长叙述里,十一娘似乎再见了当年稳重博识的裴三哥,踌躇满志的裴三哥,幼年虽经坎坷,但是对于将来从未放弃的裴三哥,眼前因为那场浩劫,葬送仕途,至此忍辱负重的裴三哥,他其实从来还是那个人,不是没有怨恨,但懂得隐忍渐步,无论世人如何评价,也无论前途几多渺茫,但是从来没有灰心丧气。 这就是她的裴三哥,固然不知她的身份,依然追随她辅助她的兄长。 十一娘悄悄握紧拳头,既然从来不是孤军作战,又何必心怀戚戚? 眼下这位耶律王,虽有称霸之心,然则因为年老力衰,也不免逐渐昏聩,北辽建国以来,国后皆出萧氏一族,萧氏之于北辽,可谓仅次王族耶律氏。 是的,渥丹早便听裴三哥说过,萧氏为北辽后族,北辽建国至今,也仅百余年而已,是以后族萧氏势力不减,然而也不知是否北辽王的确深受大周文化影响,国君一代比一代耽于美色,到眼下这位耶律宏,虽说按律娶了萧氏为后,并有了嫡长子,但广纳嫔妃,庶出无数,甚至有几个甚得宠幸的妃嫔,居然是潘博进献。 也就是说,北辽其实有诸多庶王子,具有汉人血统。 如今最得耶律宏宠幸之舒妃,本为潘博姬妾。裴子建说到这里,莫名叹了一声:论来也算裴某故人了。 十一娘心中一惊,若是三哥故人,岂非极有可能也是她的旧识? 王妃应当了解,同安公主之母叶昭媛本与裴氏为姻亲,那舒妃,其实是叶昭媛庶妹。 怎么会?十一娘大诧:潘博为苟合之子,若非讨好德宗帝,甚至不为家族所容,叶氏虽然并非显望,也不至于 渥丹的祖母出身薛氏,但其母族却是叶氏,虽然并非京兆十望,当年地位也不输于韦、谢,叶昭媛非叶氏嫡系,为太子姬妾不算屈嫁,但就算她的庶妹,也不可能成为潘博这个孽庶的妾室。 十一娘紧跟又意识到,叶昭媛只有一个庶妹,那个人,那个人 如若裴郑二族没有遇难,舒妃便是我之妻室。 果然是她,叶九娘! 叶昭媛其实要比渥丹年长,叶九娘却与渥丹同岁,单论门第,其实她并不配裴三哥,可叶九娘才华出众,甚至莹阳真人当年择徒,最后的竞争者便在叶九娘与渥丹之间,只是后来 裴三哥祖父过世,他回家奔丧,近在眼前的亲迎礼也不得不耽搁,再后来,裴郑二族遇难,叶氏也被牵连,叶九娘作为未嫁女,应当是被没为官奴了。 裴某打探得知九娘下落时,她已成为北辽王宠妃,并为北辽王生下一子一女。子建说起这些旧人旧事,却并无多少悲凉:自从相别,未曾再见,我也不知旧人是否还如当初,只从眼下情势分析,旧人已然忘却故昔,舒妃之子,年方九岁,然而甚得耶律宏宠爱,似乎欲立其为储君,可这北辽十五王子却甚是暴戾,据传他为舒妃庆贺生辰,将九十九位寡妇赐为贺姓,于舒妃生辰礼日斩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