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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话,当然是不能向陆离坦诚的,子玉只好胡诌了一个家事烦重的理由,到底忍不住,向陆离打听:早前被处死之人,当真是急公会盗匪? 确然。公之于众的事情,自然不属要秘,陆离也不介意详细分说:此犯是在衡州落网,听闻是刺杀郑刺史不遂,因受不住重刑,交待了不少同犯,急公会衡州匪众,可谓被郑刺史一网打尽了。 朱子玉的脸色就更加凝重了,一反常态,今日再不与有心交近的陆离高谈阔论,也不愿意痛饮,急忙忙地用完午膳后,甚至拒绝了陆离手谈的邀约,心急火燎告辞离去,丝毫未察他的行踪,落在陆离某位长随眼中。 去了终南别苑面见莒世南?陆离喃喃自语,眉心稍稍蹙紧。 朱子玉分明格外关注今日那死刑犯,又赶忙去见莒世南,难道说朱子玉与莒世南竟然早就相识? 据陆离所知,朱子玉是入京之后,方被宇文盛引荐交识莒世南,寻常来往却并不频密,今日这人才刚返京,即赶刑场观刑,忧心如焚得太过显眼,让陆离怀疑他与急公会有莫大联系,这么一想,难道说莒世南与急公会亦有瓜葛? 那么宇文盛呢?暗中替他铲除恶吏者,难道也是急公会? 既然有了蛛丝马迹,那么顺着这条线索察访,也许贺湛便能有所收获。 陆离暗暗拿定主意,打算着待次日入宫当值,便与贺湛言语一声。 不过倘若莒世南真是急公会的人,那么引荐他入宫的元得志可就陆离轻轻叩击茶案,唇角牵起一丝十分微妙的笑容,元得志这位国相,这回也许是被盗贼草莽给狠狠利用了一把,此事虽然对己方有利,但因为裴六娘之故,渥丹势必会竭尽所能力保宇文盛,也不知宇文盛与急公会究竟有多少牵涉,还有急公会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这些年来,急公会劫富济贫的确救助了不少百姓避免饥寒之忧,陆离实际上对他们并没有多少恶意,但他当然明白,没有一个君王会纵容盗贼猖獗威胁政权,无论是如今的太后还是将来的贺烨,都会平息匪乱,更不说莒世南还有谋害贺衍的重大嫌疑,太后不知,陆离却是心知肚明,莒世南绝对无能招唤渥丹亡灵以慰贺衍悔愧之心! 要是裴六娘与宇文盛真与急公会暗下勾结 陆离的眉头更加蹙紧,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化解。 眼下还不是与宇文盛开诚布公的时候,倘若他真有援辅外姓夺位的打算,与晋王便也是势不两立,那么,是敌非友! 那就更加不能让宇文盛察觉自己的真实立场。 更何况眼下萧九郎也被莒世南牵涉拉拢,倘若莒世南真为匪盗,事态无疑更加复杂。 希望贺湛能够尽快察明莒世南根底,才便早思计策,至少让萧九郎与宇文盛脱身。 而终南别苑里,一间四角凉亭中,满面凝肃的朱子玉果然正在追问莒世南:你说什么?会首当真下令按兵不动,眼看着有宽送死?有宽可是义父寄予厚望者!会首为何会有此令下? 江坛主背叛盟会,导致衡州坛损失巨大,会首又怎会为此叛徒再让更多会众犯险?莒世南斩钉截铁说道。 有宽怎么可能当真背叛盟会?朱子玉高扬着眉,握紧的拳头硬硬抵着茶案。 郑雄心狠手辣,这一类爪牙自有许多酷刑逼供方法,江有宽必是经受不住重刑,又不能寻死,这才至于招供。 若果如你此言,难道会首身份更甚至诸多分坛亦皆暴露?江有宽既为心腹要员,当然知道不少帮务,绝不仅限衡州一地会众。 这倒没有。莒世南矢口否定:朝廷并不知道江有宽为会首心腹,只料他是头目之一而已,再者江有宽虽被捕获,他还有妻小,倘若真将会首身份揭穿,他妻小必不得保,故而江有宽虽然因难耐酷刑招供,却还留有分寸,自知死罪难逃,只好力保妻小平安。 朱子玉仍不相信江有宽会当真背叛盟会,蹙眉良久不语,莒世南只好再道:坛主可信盟首会负义?可是怀疑盟首会负老盟主遗令? 先生此话岂不是将子玉置于无信无义之地?朱子玉大是惊急:子玉怎会质疑盟首? 那么,玉坛主理应坚信盟首,任何决意,都是为了铲恶除奸、庇护贫弱之盟规!莒世南决然说道,垂眸掩去眼底的哀凄。 江有宽并没有背叛,他是奉盟主之令,是为了急公会的将来,为了十万会众,为了天下百姓才自绝死路,将自己送到了敌人铡刀之下! 可这些话,这时当然不能告诉玉坛主,玉坛主哪里都好,就是心地过于柔软,缺乏果狠,而急公会要想发展,只能依靠盟主这样高瞻远瞩、果决睿智的首领引导。 第482章 师生 朱子玉默坐了好一阵,终于还是接受了江有宽在严刑逼供的绝境之下,迫于无奈只求速死的说法,毕竟衡州分坛遭遇重创是事实,而江有宽虽然曾为盟会立下鼎鼎功劳,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谁也不敢担保他不会背叛,倘若不是有宽屈服于酷刑背离信义,盟主又怎会见死不救?衡州坛主曾经自作主张又被捕获,难道不是盟主亲自犯险将他解救?他不该怀疑盟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