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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再度入宫,最觉懊恼沮丧者当然就是萧小九,十一娘好容易在自家待了足足一月,却因养病之故,导致萧小九并没有多少机会与青梅竹马亲近交心,又听说十一娘因这一病必须长期静养,萧小九虽然也牵挂十一娘的身体,私心里却难以遏制地产生了欣喜之情,因为自从十一娘成了公主伴读,他几乎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常有,这也越发让萧小九清清楚楚感觉到了自身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怅惘,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饱受相思之苦,只恨时间缓慢,十一娘尚且未及议亲之龄而无法恳托父母正式求娶,正为今后又有机会亲近心上人而雀跃,哪知十一娘明明是与太夫人入宫谢恩,结果竟然有了变故,居然又答应继续担任公主伴读。 萧小九大觉失望,甚至于难以隐藏沮丧的心情,在姑母萧氏跟前抱怨:十一妹分明不愿再入宫廷,太夫人为何强人所难?太夫人生怕九妹受宫规限制郁郁不乐,难道就没想过十一妹又何尝愿意小心翼翼侍奉他人?太夫人也太过偏心,仿佛十一妹就不是晚辈孙女一般! 萧氏看着跌足抱怨的侄子,明知真相的她却不能将隐情告诉,又想起自家兄长几乎显明了不愿接受十一娘为子媳的态度,实在为这一双原本可以情投意合双宿双飞的小儿女感到惋惜,如有一丝可能,萧氏都会不遗余力促成这桩姻缘,就算会违逆婆母意愿也在所不惜,然而她也明白,倘若兄长心存偏见,十一娘将来也必然会受长辈挑剔,终究难有幸福美满。 是以萧氏只有板着面孔教训侄子:亏你还是饱读经史之世族子弟,怎能诽议长辈心生怨谤,岂合圣贤孝敬之训? 又说十一娘,虽然她压根就没想过真的要远离宫廷,然而既是将计就计给予了太后挑拨离间的机会,这回随太夫人入宫,主动提出愿意继续担任公主伴读时,自然就要装出几分委委屈屈的勉强模样,太后待韦太夫人前脚刚走,立即就摁捺不住好奇心:上回太夫人与你母亲入宫,我问起你近况,你母亲还道虽无大礙但却因为大受惊吓需要长期静养,我想到同安这孩子一贯与你交好,若失你这良师益友可谓惋惜,怎么今日又愿意了? 十一娘自然不会承认是被自家祖母逼迫劝服:贵主亲自来看望,让儿受宠若惊,想到贵主一贯善待,也难割舍这份情谊,再者大母也再三安抚,称这回虽然遭遇险难事端,今后却有太后庇护,万万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太后和蔼一笑:你大母说得对,这回是因我不在宫中,否则哪会看着你身陷暴室受这一场惊吓?有你在我身边执笔拟诏,不知省了我多少功夫,虽然还有其余女官可担拟诏之职,然而却鲜少有人能够如你一般准确理解我之心意,是以我一贯将你当作嫡亲孙女一般疼爱,在我心中,你与同安都是一样,不分亲疏。 又拍着胸口保证:伊伊莫要担心,虽然宫中规矩大,但凡触及便会受责,有时甚至会有生死之险,可这些年我也看出来了,你懂得谨小慎微又知循矩进退,今后绝不会再有上回那般险情。 太后笑看十一娘感激不尽的礼谢,心头大为安慰:经过这回事端,小丫头切身体会到宫廷险恶,哪能不知只有自己才能保她安全,更妙则是虽然险些弄巧成绌,好在补救及时,十一娘这回分明是被韦滨往逼迫才无奈入宫,必然体会到了在韦滨往与嫡母心中,她与九娘孰轻孰重,尽管不至于对亲长心怀怨谤,芥蒂却已经存在,待时移日长,十一娘越渐感觉到自己的慈和关爱,又哪能不掂量掂量谁才是对她最好,谁才是她唯一倚靠?到时自然处处以自己为重了。 十一娘开始重新屡行职责,没想到立马就得知了一件让她忧愤不已的事! 原来太后这回经过华山封禅,几乎是向天下显明她虽无临朝之名却执掌政之实,而封禅之后,又终于决定与新厥使臣签订协议,大周出兵,支持新厥征服北蛮诸部,而新厥王必须对大周称臣,新厥成为大周属国,新厥王称新厥君,不得再扰大周边关,而应岁岁纳贡。 协议既定,诏布天下,太后决定授职元得志所荐董洲为兵马元帅,令秦步云等部受其节制,与新厥军共征诸蛮。 而太后虽得天子移交国政大权,可龙玺、兵符却仍在天子掌握,普通政令印太后凤宝与政事堂之章便能颁行,但关系到军国大政却必须加盖龙玺下发兵符,太后这回明显就有了借口索要兵符交付党羽,天子竟然没有任何质疑,毫不犹豫便将军队节制大权转交! 就这样贺衍还企图顺理成章立晋王为储?十一娘只觉哭笑不得! 第353章 莒世南的使命 一间门窗紧闭密不透风的殿堂,厚幛垂遮,幛中只点一盏烛灯,有均匀坠跌的水滴声,在这静谧的空间显得别外轻脆,在浓郁的檀香蕴绕中,软榻上的天子轻阖眼睑呼吸均匀,一只手无知无觉垂下软榻,似乎已然熟睡,他身边跽坐着的白衣方士操着缓平柔和的声调,开始了问询:圣上可曾看见皇后亡灵?已经掀幛而入了。 是,朕看见了。看似熟睡的天子竟然回应道。 皇后可是身着最为喜爱之红衣凤裳? 是那金凤是皇后亲手所绘底稿,故才如此与众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