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页
周人虽然尚武,但女子舞刀弄剑却并不普遍,更何况美貌女子指向处,却是一把真正的三尺青锋,不同于那些喜好剑舞的女伎惯常使用的短剑,因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掌柜又再呆愕:娘子真要看这一把剑? 就掌柜看来,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怕是连拔剑出鞘都没有那力道。 废什么话,快些取下便是。极不耐烦的喝斥却并非出自胡服女子口中,而是她身边的侍婢。 婢女的态度太过嚣张,这下连晋王都难免侧目,却刚好瞧见那婢女立着眉头告诫胡服女子:娘子既然看中那把长剑,交待店家送回国公府即可,主翁可是一再交代,娘子需得速速回府,下昼宴庆,主翁可还等着娘子剑舞助兴呢。 贺烨听闻女子居然要拿这么一把利剑起舞,这才又抬起眼睑打量了一番女子,暗中度量不知是哪家伎人,倒有几分好奇起来难道说眼下世道,还真有人具备当年公孙大娘之剑术精妙? 我新创这曲剑舞,实在需要趁手之器,光凭目视哪里足够。女子似乎并不介意婢女的态度,但却对晋王的打量颇为不愉,冷冷回视了一眼。 不过一个伎人,姿态却甚孤傲,难道真有公孙大娘的技艺不凡?晋王瞧着女子陌生,也懒得摆他堂堂亲王的架子回以挑衅,干脆抱着手臂,等着看女子拔剑出鞘时的模样。 那女子接过长剑,拈量两下,并没发生因为剑身太沉失手跌坠的笑话,一手持鞘,一手握柄,只听铿地一声,寒光初见,女子利落地挽了个剑花,却又十分干净地还剑入鞘。 娘子好技艺!大声赞叹的自然不是晋王,而是掌柜。 晋王不过微微颔首,忖度就凭女子这一展示,已经远远胜过宫中那些自负为公孙大家传人的舞伎了,然而晋王对歌舞之艺一贯不怎么喜好,是以并没再关注这女子。 而门外仍然在车内静观事态的十一娘,倒也瞧见了女子那手招式,她可是看过不少剑舞,甚至还曾摩画过前人描绘公孙大娘的剑舞图,自也能看出女子的技艺远胜宫伎,甚至颇有几分公孙大娘的风采,而电光火石之间,十一娘忽而忆起偶然听闻陆离提到的扈小娘子,能得陆离赞叹技艺者可不多,而那扈小娘子似乎与这位女子年岁相符,难道说事有凑巧,这位真是扈娘? 十一娘正自猜疑,便见女子已经转身行出,手里还提着那把长剑,相比早前下车时,这时更是面若罩霜,依然是没理会那些极其兴奋的纨绔,只冷冷扫视了豪仆一眼,唇角轻卷。 要出事了!十一娘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一念头,便见寒光一出,女子手中锋芒直指向候立车前的仆役。 呼哨未平,尖叫四起! 第292章 又现杨叩玉 近在咫尺的一声惊叫震得十一娘耳中嗡嗡作响,却是婢女鹅黄冷不丁被那美貌女子的行为吓得不浅,整个人跌坐车中,一手紧紧摁在胸口。 镇定些,不要喊叫。碧奴虽然也没想到女子忽然的行为,这时却没有慌神,她们一行也带着不少侍从,都有些身手,倒不惧会受池鱼之殃,再说这里毕竟是闹市,轰乱一生,巡卫武侯不多久便会赶到,总不至于会让十一娘发生意外,因而蹙起眉头轻喝了鹅黄一句,眼见着十一娘干脆推开了纱窗,碧奴又再凑上前去观望。 立即解與,我要乘马,否则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了一名豪仆,厉声威胁道。 女子一行虽然有不少人,然而因为乘车之故,故而只有那匹拉车的坐骑,仆役们都是步行,她这时提出解與,显然是要借坐骑脱身。 怕不是这么容易呢。十一娘喃喃自语道:巡卫武侯转眼即到,而这女子显然受制于人,只怕限制她自由者非富即贵,岂能容她脱身?再者就算仆役因为要胁容女子抢下坐骑,女子身无过所也不能出城,到头来依然会落于人手。 碧奴这时也看出女子并非富贵出身,轻叹一声:如此姿容,又是受制于显贵,就算这位娘子是良籍,只怕也难以脱身。更何况就碧奴看来,此女十有八/九是姬人、侍伎,并非良籍自由身。 要真是这样,就算惊动官衙,律法也会维护显贵,女子哪怕拼却一死也难以脱身了。 果然,虽然女子制服了一个人质,先不说那些个豪仆,便连两个婢女都是一脸嘲讽,其中一个甚至翻起了白眼,嘲笑女子道:奉劝娘子还是打消念头,依主翁之贵重,哪容你脱身?你可是主翁所纳姬妾,有官府文书为证。 女子却是早已想到事情不会这般顺利,冷笑回应道:今日我既出府,便决不可能再回去,奉劝尔等还是为主家留些颜面,否则当着众人,我可不怕揭露那老淫贼之恶行。 贱人,竟敢诲辱主翁。一个豪仆喝道。 碧奴,你去,让江迂转告晋王,说是我烦劳他这一回,还请出手相助。十一娘这时只是一个未及豆蔻的小丫头,就算出面,也震慑不住豪奴,所以只好搬动正在冷眼旁观的晋王出面。 碧奴虽然有些惊诧于自家小娘子竟然期望恶名远扬的晋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她历来对十一娘是有令必行,这回自然也不会质疑,果真下了车,将十一娘的请托告诉江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