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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太后却似乎忽略了义川本不该在这大出风头,只是问了一句:义川不随圣人宴请新科及第之俊才,来我们妇人宴席凑什么热闹? 就听那光凭皮相已经导致不少女人神思游离的祸害又再有若沉弦的嗓音:太后旧岁千秋,某不及恭贺,今日一舞且算补庆,某只通音律歌舞,却不善诗赋经史,某于曲江流饮只是摆设而已,还望太后恩赐一席,准某赏乐观舞,这才是自在饮宴。 说话间人却已经过去,挨着小韦氏跽坐下来。 待那雅乐再响、艳舞又动时,十一娘就再也听不清太后与义川郡王之间有什么交谈了,她直觉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她不及听说的事,义川郡王通过今日这番卖弄风情堂而皇之面见太后,一定是有通过小韦氏的嘴巴说不清楚的话需要直接进言。 当然十一娘也没有频频观注更加不可能企图偷听,论是再怎么要紧,义川也得避开晋安长公主这个耳目罢,当然不可能在席上说道。 而往往钦点探花郎游街打马归的时间,都是接近傍晚了,曲江流饮的诗会当然不可能消耗好几时辰,未隔多久,天子身边顾怀恩便来邀请太后等女眷往毬场,说是天子授令组建的击鞠队要现场比拼,这几乎也是传统节目了。 同安虽获允前往,然而与大多数赴宴的命妇般,可没资格坐进天子与太后所在的玉宵楼,那里非但最是靠近毬场,并能俯瞰战况,又不用担忧吃上满嘴铁蹄疾奔扬起的尘土,自然更加不需担心观者被击球误伤,可谓最佳观赛点,除了天子与太后,也就只有诸位相国才能有这荣幸获邀陪坐,有时就连亲王、郡王等贵胄,也不一定有这恩荣。 但今日因为有小韦氏在,义川郡王自然也昂首挺胸地进了玉宵楼,晋安长公主更是根本不需请示,自动自觉地跟了进去,同安却被春莺引至玉宵楼右后侧的围幛中,这里虽不如玉宵楼得天独厚,也是位置甚佳了,虽然有被灰尘呛咳之忧,但至少能看清场下战况,又因三面皆有围幛,同安再不用受那各色目光洗礼,有益于放松身心,就连那些侍读,这时也完全抛却了拘谨,谁让同安公主分外平易近人呢,没了太后在场震慑,她们这时都有了几分在家一般的自在。 十一娘也没端着架子过于约束众人,都还是豆蔻之龄呢,只要不闹生事故,跳脱些也不为过。 赛事还未开局,说笑声正自无忌,却忽有一人大剌剌地进来围幛,看也不看众人,一撩袍子趺坐下来,侍读们一听同安不无欣喜地喊了一声小叔父,才惊觉这位看上去比普通成年男子似乎还高上一些的少年居然就是凶神恶煞的晋王,瞬间鸦雀无声。 贺烨今日穿着一件对襟大袖,显然不像是要下场的打扮,他唇角飞扬地冲同安展颜一笑,似乎又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跽坐在同安最近的十一娘,就直盯着在旁候令那女官,几乎没将人吓得两眼翻白,才懒洋洋地开口:傻怔作何,滚出去! 在同安面前一贯板脸端肃的那女官几乎是吓得落荒而逃,众位侍读顿时也手足无措起来,不知应不应该一起滚。 也就是有定海神针般的十一娘仍旧端坐不动,侍读们才满脸苍白的坚辞着。 阿叔,这位是柳十一娘。同安面对晋王却毫不拘束,一贯不知如何应酬的她竟然在这时开口引荐,带着几分撒娇,显然是想缓和紧张气氛。 晋王微微挑眉,又意味深长地睨了十一娘一眼,终于又是一笑:我认得。 早在晋王入内时,十一娘便已经引身见礼,这时也只是大大方方报以一笑,迎视向同安微微带着些诧异的眼神,稍作解释:从前见过大王数面。 同安,你今日可还畅快?晋王没再搭理旁众,并未喝令众人滚出围幛,只忽然用手拈了一枚糕点,一边大嚼一边问道。 同安不无兴奋地点了点头:刚刚看了义川叔祖胡旋舞,真真神奇,舞马旋转这么快,叔祖竟能不被摔下!阿叔骑射也好,不知是否也会这技艺,阿叔若也会,我就再不愁今后看不到。 竟然敢让晋王作舞?屏息静声只当自己是摆设的侍读们不约而同地瞪了瞪眼。 只有胆大如十一娘,这时忍笑之余暗睨了晋王一眼,见他居然红了脸,险些没被那块糕点噎住,咳了好几声后,才在同安不无期待的仰视下一本正经说道:阿叔英明神武,才不会那些杂玩俗技,改日射箭给同安看,要不我将驯得甚好那头猎猫予你? 周人喜猎,贵族多爱驯养猎宠,猎猫虽然也包括甚得贵妇钟爱之猞猁,可用到头这个单位大约便是指虎豹一类了。 同安果然变了脸色,连连摆手:阿叔好容易驯服,同安可不敢夺爱。 不过天真质朴的同安很快意识到一件事,不无诧异问道:叔祖那胡旋舞是杂玩俗技? 这回晋王并没讳言:当然是,可不如杂耍技人一般?他狂放无羁惯了,压根也不在意这话有不敬尊长之嫌,可今日说出之后,不知为何总有种被人看穿伪装的压迫感,也不知为何就朝十一娘看去,却见那小丫头这时正关注着打马入场那几个男子,还不无惊异咦了一声。 于是晋王也几乎是下意识间转移了目光,但这时同安又再问道:阿叔惯爱击鞠,今日怎么无意下场,同安可爱看阿叔击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