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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祖父薛子瞻,为渥丹祖母嫡亲兄长,亦是京兆薛族长,然到薛谦这辈,因薛氏嫡宗无女,裴氏嫡宗也唯有柳蓁之母一个嫡出,比薛谦小了十岁,比陆离之父薛诩也小着七岁,故而嫡宗不能联姻,虽有嫡支弥补,两族都觉有所遗憾,到陆离与渥丹这辈,薛氏嫡宗仍然急缺女儿,裴氏嫡宗也好不到哪去,渥丹族中虽然行五,但上头四个姐姐全是庶支甚至其中两个还是庶支庶出,她为嫡宗嫡长女,然而陆离却不是嫡宗嫡长子。 陆离之父薛诩本为嫡次子,陆离更是薛诩嫡次子 本来两人都是出自显贵,却因为排序问题,显出贵贱有别 陆离也说不清是不是因为这点原因,自幼就刻苦勤奋,他实在是太喜欢五表妹的聪颖独特,直觉贵贱有别可用才华弥补。 所以无论书法,抑或绘画,甚至于五妹起初并不擅长的琴艺,他都研习精进,当然六艺之中射、御也不曾轻疏,早早争获才名,薛家六郎曾经也名动京华。 那时她还懵懂未知,他却已经将她看作未婚妻对待了。 两人曾经如此相投,喜恶无一分歧,甚至有时不需四目相触,只凭语音当中一个微小差别,就能心领神会,那样的年岁,他以为可以一直持续,从不怀疑。 是的,到后来,无论姑祖父抑或裴叔父,一点不在意他并非薛氏宗子的缺撼,甚至到了后来,连自家曾祖父都对他爱惜不已,察知他无心仕途之后,甚至留有遗言陆离可为宗子,不依长幼之限,入仕与否尔等不可强迫。 直到那时,他以为与渥丹的姻缘已经尘埃落定了。 然而 得知先帝赐婚,那时他仍在孝中,很难再描述当时心情了,就算如今回想,大约也是震痛、焦灼、到无可奈何的演变,他是深知渥丹的,所以他以为自己也会如她一般洒脱罢手。 人生得一知己而无憾,无论沧海桑田,他们都是知己,这样,就够了。 他那时的确以为就是这样。 可是当她嫁入东宫,那日市坊轰动,当时他早已齐衰五月满,是以能够入众旁观,礼车垂帘,她正襟危坐着从他眼前经过,那时候他才察觉心里像是破了个洞,多好的季节,怎么森寒刺骨? 可是他们曾经如此相投,他懂得渥丹的,最怕拘限于情之一字,他知道她面临变故时不会有一丝犹豫,做为知己,他也应该如此。 所以目送她的凤與远去,驶入那寻常人无法企及的深宫,当时他仍然微笑着。 渥丹,愿你安康。 转身之时,眼前一片空茫。 那时候就应该知道了,生命已经缺角,从此无法弥补,可是当时,他没有醒悟。 甚至薛裴两家继续议亲,新娘已经换为她的胞妹,面对家人亲长,他没有办法反驳,也没有理由反驳。 渥丹应该也是希望薛裴嫡宗持续联姻,他那时竟然用这借口说服自己妥协。 所以,当她说陆哥恭喜时 他才鬼使神差说出一句我会善待涒如。 不到转身就感觉到心痛如焚了,然而再听一声太子妃! 仓惶而逃,就是当时他的狼狈。 后来迎娶八娘,那段时间他一直处于混沌之中,洞房花烛夜,更加不知所措。 八娘她哭泣得哀恸欲绝,甚至于膝跪相求。 六哥,五姐已经是皇后六哥,倘若你与五姐能成就姻缘,涒如不作别想,可事到如今,六哥,你果真如此厌恶我? 他终于,还是妥协了。 可是他真的高估了自己。 新婚次日,他几乎不能面对八娘,直到如今都难道言说的复杂心情,实在不能为当初的背信弃义注解。 所以,他逃避了。 新婚不久,就以游学的借口远离长安。 当知道八娘有了身孕,也没有勇气返京。 可是诸如种种,如今的他,没有办法诉诸于口。 不是害怕被她斥责背信,而是 渥丹,我醒悟太迟,除你之外,根本无法与旁人携手共老,但这理由,我不能再告诉你。 是我愧对八娘,失信于你,我的爱慕,再也没有资格。 阴差阳差毕竟已经铸成,渥丹,你虽得以新生,无奈我仍处过去,没有办法摆脱既定。 我们已经错过了。 纵然我心有不甘,也无法再企及,如此珍贵的你。 这些心情千回百转,然而在这时已经完全清醒的薛陆离却很快恢复了冷静,他抬眸,泪光敛褪,眸色竟然也同样清亮。 五妹,是我背信,一昧为求贤隐点拨及贪图江河景致,疏忽了涒如新婚不久,即弃家远游,当得家书知涒如有孕,也因诸多牵绊而迟迟不归当时只以为,家中尊长慈爱,必然周备,只要在涒如临产之前返京即可。 这一番话,当然是有所隐瞒,然而接下来的话,就全是事实了。 岂知我尚未返京,便得信郑将军所部兵败覆灭,因早得知会或有危机,便干脆取道西疆。 十一娘惊愕莫名:陆哥在谋逆案前便往西疆? 当时我正于剑南道巴州访贤,得迅后过党项取西疆,本只抱着饶幸之念,哪知却真被我救得一沙州军部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