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混乱与真实
从马雷克的表情，雷欧不难看出他肯定有过一段无法言语的经历，而这番经历应该是和雾民村落有关，对此雷欧虽然有些好奇，但却也没有细问。 在感叹之余，马雷克又不禁疑问道：“不过，让我奇怪的是这个雾民到底是怎么进入湖上镇的？还有多少雾民隐藏在湖上镇内？他们和这次的凶案到底有什么关系？” 面对马雷克自言自语式的提问，雷欧很想问为什么雾民不能直接爬墙进入，又或者是从水上进入，但他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感觉这两个问题应该是两个就连书上也不屑提及的常识性问题，如果问出口了，反倒会引起马雷克的猜疑。 于是，他沉思了片刻，想到了当日在墓园看到的运送物资的飞艇，随口说道：“会不会是飞艇？” “飞艇？”雷欧的话让马雷克想到了什么，沉思了片刻，然后点点头，道：“有可能。” 雷欧也愣了愣，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也能够说中。 马雷克神色严肃的说道：“雾民进入湖上镇本身就是一件大事，而且还牵扯到了混乱会，第七湖上镇恐怕会有大事发生……” “会不会和废都有关？”不等马雷克说完，雷欧就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废都？”马雷克一脸茫然的看着雷欧，不解道：“怎么会又牵扯到废都……”说着，他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明白了雷欧的意思，惊讶的说道：“你是说废都会在第七湖上镇出现？” “你不知道吗？”雷欧故作意外状，说道：“这段时间第七湖上镇来了那么多首席巫师的直属商人，而这里又没有什么真正的大商机，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难怪、难怪！”雷欧的话似乎点通了马雷克的一些疑问，他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你想到了什么？”雷欧询问道。 “你应该知道当年混乱会被清剿后，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去到了雾区，在雾民村落中传播他们的混乱末世说。”马雷克没有隐瞒雷欧，而是将他想到的事情，娓娓叙述道：“只不过联盟议会和巫师议会并不知道混乱会在雾民村落分裂成了两支，一支认为应该留在雾区传播他们的学说，聚集雾民村落的力量，再反攻湖上镇。另外一支则认为无论是雾区，还是湖上镇都不是真正的混乱末世，他们应该寻找真正的混乱末世。在我离开雾区的时候，有传闻说第二支寻找混乱末世的人认为废都就是真正的混乱末世，所以他们要进入废都，夺取废都，那具女尸很可能是潜进来的混乱会成员。” 虽然雷欧很清楚那具女尸的来历，但却依然顺着马雷克的话，说道：“这么说来那个凶案凶手倒是办了一件好事。” “这倒未必。”马雷克沉声道：“我怀疑那个凶手或许也是混乱会的人。” 雷欧问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 “因为我以前曾见过类似的事情。”马雷克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一次并不是取走内脏，而是取走了三个人的大脑和眼球，并且还用三个活人作为活祭物……” 听着马雷克的话，雷欧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些未曾有过的知识，就像他看到掏空的四个内脏就立刻知道这是为了复活献祭一样，在听到马雷克的描述后，他也同样知道这么做的人是为了一种名为真实献祭的仪式，而有趣的是献祭的对象竟然是真实之眼。不错，就是被困死在米丽亚城郊外猎场的石球内，精神意志被雷欧献祭给了混浊与轻灵之主的那个真实之眼。 这时，雷欧忽然想到了此前那个多次进出梦境世界、并且和真实之眼有所联系的人，于是便试着向马雷克询问道：“马雷克局长，你知道真实之眼吗？” 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让马雷克愣了愣，跟着他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了看雷欧，伸手指了指雷欧放在口袋中的眼镜，说道：“你怎么问这样一个问题？你不是带着真实之眼产出的眼镜吗？” 这话让雷欧怔了一下，伸手将早前买到的特制眼镜取出来，放在手中看了看，眼中充满了意外的神情。 马雷克有些自作聪明的猜测雷欧的想法，道：“你是怀疑真实之眼和混乱会有勾结？” 雷欧将将眼镜重新放回到口袋中，然后也没有打算解释，而是顺着马雷克的话，说道：“我有点怀疑，你觉得呢？” “不可能！”雷欧的话刚刚说出来，马雷克就立刻摇头，道：“真实之眼和混乱会是死敌，混乱会之所以会被全部清理出湖上镇，就是因为真实之眼的帮助，让那些疯子一样的混乱者无所遁形，被一个个找出来，剿灭掉。所以混乱会最恨的就是真实之眼，无时不刻不想着毁灭真实之眼，根本不可能与他们合作。” 雷欧淡然一笑，说道：“马雷克局长，就连你这样冷静的人也觉得着两方不可能合作，这难道不是很好的掩护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马雷克皱眉问道。 雷欧为了从马雷克这里获得有关真实之眼的情报资料，所以不惜往真实之眼身上扣帽子，说道：“混乱会和雾民已经无声无息的进入道了湖上镇，这是不争的实事，对吧？” “是的。”马雷克点头道。 “我们之前对混乱会和雾民为什么会出现在湖上镇感到怀疑，”雷欧一点点的设套，道：“当时我们怀疑最有可能是通过飞艇进入湖上镇的，对吧？” 马雷克这次没有回答，而是点点头，但脸上露出少许若有所思的神情。 “但想要通过飞艇进入湖上镇也非常困难，毕竟这个过程肯定检查很严密，所以单靠一方面的人，恐怕很难做到让人无声无息的进入湖上镇。”雷欧一点点的将马雷克的思维引到歧途，道：“可如果有人接应呢？那人不但拥有很大的权势，而且即便事后出了事也不会被人怀疑。” 虽然马雷克内心依然不太相信雷欧的话，但却已经有些动摇了，不再是立刻否定了雷欧的猜测，而是露出了沉思之色。 雷欧等待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这里有和真实之眼有关的资料吗？” “有。”马雷克点点头，道。 雷欧有目的地提议道：“查一下，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资料里面肯定能够看出一些线索来。” 马雷克考虑了一下，也点头赞同了这个提议，然后他让雷欧等一下，自己走出了办公室。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就看到他抱着三本大小如同桌面、厚度堪比字典地档案集走了进来。 将档案放在桌上后，马雷克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异常严肃地朝雷欧说道：“这份档案虽然不是特别重要的秘密档案，但也不能随便给人看，因为事情有些紧急，我一个人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我将这些档案开放给你，希望多德阁下你看过后，出了这个房间就全忘了，什么都不能说。可以吗？” 雷欧非常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才慎重的点点头道：“可以。” 见到雷欧慎重的态度，马雷克选择相信雷欧的承诺，将其中一本档案抱起来，递给雷欧，而他自己就直接翻开了眼前的一本档案仔细查阅了起来。 雷欧没有气，接过档案，也翻看了起来，而他看的速度远远超过了马雷克，视线几乎只是在书页上扫过一遍，就立刻翻到了下一页。 这种阅读的速度一度让马雷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认真查找线索，但在见到雷欧可以轻易的说出前面看过的档案内容，顿时让马雷克惊为天人，心中也生出了一个想法。 在马雷克才将自己手中的档案读完不到十页的时候，雷欧已经将那两本巨大的档案全部看完了。或许是对雷欧的能力有所期待，马雷克没有再继续读下去，而是将手中的档案递给雷欧，似乎将分析线索的工作交给雷欧这个局外人。 至于，雷欧也不气，接过档案后，继续翻阅起来，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将三本档案记录到了副脑资料库内。 看完这些资料后，雷欧故作思考状，靠在了椅子上，闭目沉思，而他实际上则是在配合副脑系统整理翻看被记录的那些资料。 就和维纶世界或者地球联邦的掌权者一样，掌握十镇行政权的银月湖联盟议会也对治下的一些足以影响他们权利的大势力有着极强的警惕心，所以才会派出如马雷克这样的强者对这些大势力进行监控，收集这些势力的活动资料，而真实之眼也是联盟议会的重点监视对象。 或许因为马雷克本身并不是那种专门的情报人员，他对收集情报资料也没有一个系统的概念，只是将所有和真实之眼的资料全都收集到了一起，也不管这些资料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无用的，全都按照日期胡乱编撰到了一起。 这种混乱的资料档案虽然会给其他阅读档案的人造成极大阻碍，但雷欧拥有副脑系统进行资料整理，所以这些阻碍根本不是问题，反倒因为资料的繁多和详细，使得雷欧能够从中获得大量有用的信息。 这些信息之中并不单单只有真实之眼本身的情报资料，其中还夹杂了大量十镇以及银月城其他势力的资料。这些资料之所以会被放到一起，仅仅因为这些势力稍微和真实之眼有些联系，也都被马雷克记录在册了。 而这些信息则让雷欧对银月湖湖区联盟有了更深的了解，甚至比十镇绝大多数人都要更加了解这个以银月湖为中心构筑起来的文明世界。 银月湖湖区联盟是以银月湖为中心建立起来的一个共和制国家，虽然这里没有国家这个名称，但实际上联盟和国家的意义没有任何区别。 除去巫师协会这个特殊存在，联盟的最高权利是联盟议会，就如同这里的人对十这个数字有着异常的热爱一样，联盟议会也设立了十个首席议员，并且在首席议员之下，还分别设立了十名次席议员，总共有一百一十个议席。 首席议员中有五个席位是属于巫师协会的永久席位，其余五个席位分别属于各个行会的首领，次席议员中一半以上是十镇的贵族担任，剩下的则分给了各个湖上镇的大商人、学者以及军功贵族。 守夜人组织并不在湖区联盟的掌控范围之内，是独立于联盟之外，但和联盟关系紧密，所以在联盟议会中特设了五个观察席，由守夜人组织派人担任。 湖区联盟内部并不像雷欧最开始认为的那样不存在宗教这类事物，实际上因为雾区的出现、雾怪的袭击等等危机环绕在联盟周围，使得联盟内部的普通人始终处于不安之中，而这种不安就是宗教组织出现的最好温床。 根据马雷克收集的资料记载，单单第七湖上镇这个在联盟内部属于下层湖上镇的小地方，就有不下五十四个大小宗教在城镇内传播。 真实之眼教会并不像其他宗教组织一样是以传教为主，他们更喜欢商人的身份，除了生产那种能够看到文字的眼镜以外，还出售药剂等其他商品。 根据记载，在真实之眼教会出现之前，这个世界的人虽然拥有从彼端世界带来的大量书籍，但却没有人能够看得清、看得懂，所以这里的文明传承都是口口相传，直到真实之眼出现，文字才逐渐成为传承文明的主要方式。 巫师协会的人也曾多次试图解开特制眼镜的制造工艺，但最终却毫无结果，只能依靠真实之眼的产出。 也正是整个文明对特制眼镜的依赖性，使得真实之眼能够在十镇顺利扩张，逐渐成长为就连联盟议会也要警惕的对象，甚至不得不对它暗中传教的行为表示默许。 从马雷克提供的资料中可以看出真实之眼在第七湖上镇有着极深厚的势力，有不少贵族都是真实之眼的教徒，而城卫和警卫几乎有超过一半以上的人加入了真实之眼教会，剩下的一半也和真实之眼教会有着密切接触。至于底层的普通民众就更别说了，哪怕这些民众是其他宗教组织的成员，也会对真实之眼教会保持一定程度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