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死之国（5）
迷雾，除了迷雾，还是迷雾，耳旁寂静无声，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静默，但是又好像充满了某些悉悉索索的低语声，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似乎是听得懂的语言，又似乎是听不懂的语言。 空瞳奥火看着身旁安静行走的墨银冷阁，又看了看前面距离自己不过半米的那个被迷雾笼罩看不清真面目的大脑袋影子……这次的墨银冷阁，是不是又是幻觉呢，或者说，自己已经又不知不觉陷入了梦境？ 不过到了这时候空瞳奥火反倒是基本习以为常了，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按理说这里不可思议的怪诞的梦魇，其诡异程度已经远远延伸出正常人的思维和承受能力范围，但是空瞳奥火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梦魇，反倒是越来越…… 麻木了。 或许这个词来形容有些不妥，但是的确是这样，如果说第一次的梦魇，对于空瞳奥火来说像是在平静的水潭中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发，让空瞳奥火身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和震荡，许久回复不过来，那么慢慢地这些波纹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不过是一滴水滴进去溅起的小水花罢了。 空瞳奥火不是一个爱苦恼的人，但是是一个爱瞎想的人，什么都想，甚至还认真地思考过这个世界那一天突然就毁灭了，自己那时候该怎么办之类的，因为连恋爱都没谈过呢。 还有自己周围的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一个噩梦，因为的确太残酷了，他不喜欢，宁可认为这是梦，总有一天会醒来，自己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没有魔力的住在破烂混乱的火三区的逃学分子，而是某个皇室的成员，或者某个大家族的一员，穿着华丽的衣服，有着英俊的容貌，吃着美味的食物，有很多女孩子倾慕自己…… 每每想到这里，空瞳奥火都会露出一丝傻乎乎的有些猥琐的又有些向往的傻笑，但是似乎人生这种东西，不像是游戏，只有一次机会，没了，就没了，输了，就彻底输了，从头再来？那就下辈子吧。 这就是空瞳奥火，平时看上去嘻嘻哈哈什么也不在乎，或者有时候很少说话，存在感很低，但是，思维早就畅游了整个奥克米大陆甚至整个克玛亚墨斯世界了，甚至还超出了这个世界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就是那种光想不做的家伙，不多也的确如此。直到他遇见了卫蒙阳风，遇见了兰御风琴…… 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那灾难般的能力，也是有用的，自己，也是可以帮得上忙的，他甚至不苛求回报，最好的回报就是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帮助，哪怕不知道是自己帮助的，对方因为解决的困难而露出的笑容，那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这可不是说空瞳奥火是个帮助人不求回报，有着一颗无比崇高圣洁心灵的善良的人，而是一种有些扭曲的……自我满足的心里吧，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即使是微薄的存在感，也好，因为很多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早晚要没得。 所以，无论是满不在乎地强化药剂，还是动用那“影之庇佑”的禁忌力量。，他都表现出来一种有些不正常的麻木，平静，他自己的内心深处也很怕，但是却被另一种扭曲的想要证明自己存在感的东西，覆盖住了…… 或许，自己当初，动用“影之庇佑”的力量，完全发自内心的，也只有救小和那次了吧，因为小和，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不嫌弃他，肯对他露出真心的笑容，夸他，为他做饭，不厌其烦地陪着他的女孩，也只有那次，空瞳奥火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理所当然地，用这种力量，拯救了小和，他甚至庆幸，自己有这种灾难般的力量，可以拯救自己想救得女孩。 至于兰御风琴，空瞳奥火一直回避去想自己当时做这件事的理由…就当是自己犯傻了吧……不去细想了。 …… “你在思考什么吗？”一个清冷平淡但是很悦耳的声音把自己拉回了现实，或者说梦境，空瞳奥火看着身旁的墨银冷阁，不禁笑了笑。 “没什么…我在想这是不是梦…”空瞳奥火笑着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用什么心情合适，所以不如笑着好了。 “这是梦，但是，也是我们的目的地。”墨银冷阁轻声道。 “什么意思？”空瞳奥火问道。 “亘斯弗格国度，本来就是一个梦境之国，连接者整个奥克米大陆，可以通过那玄妙的梦境达到任何地方，那里的生物体也掌握着那微妙的梦境的能力。所以，这里是梦境，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梦境，对于它们来说，才是真正的现实。”墨银冷阁看着前面的影子，双眼有些迷离…… 空瞳奥火没说话，这是他很少听到墨银冷阁说这么多的话……而且不止怎么的他突然想起来蓝韵之音的时候，自己在病房里，墨银冷阁看自己，那时的情景…… 一想到这，空瞳奥火就有些心跳加快，看着身旁这个貌似是三无少女一般的墨银冷阁，告诉自己别瞎想……整天瞎想有什么用。 不过，现在，不知道兰御风琴怎么样了呢……他们应该没事吧… 空瞳奥火还是有些担心，虽然自己担心也没用。 “咳咳，那个…”空瞳奥火觉得自己的说点什么话，哪怕是什么都没用的废话也好，打破现在这个令人有些尴尬的处境，毕竟现在前面可是走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大脑袋，身旁是克玛雅学院城第一席位的预淬银师墨银冷阁，奇怪的是他们俩似乎都很安静啊…… “怎么了？”墨银冷阁问道，淡红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空瞳奥火，就好像稀有的红宝石一样。 “我们真的要跟着它走嘛？我们会到哪里，会不会有危险？”空瞳奥火问道。 “放心，不会的。”墨银冷阁淡淡地道，空瞳奥火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前面那个大脑袋影子，心里一横，要不自己试着和它交流一下？ “喂…那个…大脑袋—— ”空瞳奥火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不妥……刚想改口，自己的脑海中直接响起了一个奇妙的声音，无法分年男女老少的平淡的声音：“你好。” “……”空瞳奥火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搭理自己啊，放松了不少，继续问道：“那个——” “你不用说出来，只需要在心里想一下你要表的内容，我们就可以交流。”那个声音慢悠悠的，似乎向一位很有耐心的老人一样的语调，空瞳奥火点点头，一旁墨银冷阁看着空瞳奥火，没说什么。 “那么…”空瞳奥火在内心直接想着自己要说的话，和那个到脑袋内心交流着。 “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一被唤醒就要扰乱我们的世界？害死了那么多的人？”空瞳奥火心理问道。 “如果你认为那是‘害死’的话，。那么我也无可辫菠，毕竟，我们存在的年代相差太多，认知和价值观也差的太多，或者说，呵呵，你们人类，还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无论是对这个世界，还是对你们自己。”那个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空瞳奥火皱皱眉，带着些不满的情绪道：“但是你们闹出了人命，这就不对！而且，因为你们这个国度，有多少人卷进了这件事情，从一开始的……”空瞳奥火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也明白，实际上，从一开始，那帮家伙的目的就是打开死之国的大门，也就是“亘斯弗格国度”，传说中的文明。只有钥匙才可以唤醒并且打开这里的大门。 从一开始…就是一连串的阴谋，这让空瞳奥火想想都觉得可怕。 “那么我对你们抱歉，可以吗？”那个声音语调变得轻柔了一些。 “光道歉没什么用的，真的要道歉，你们就马上继续沉睡吧，关上你们的大门，永远沉睡，或者醒来和我们和平相处不好吗？非得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害人吗？很好玩是吗？”空瞳奥火越说越激动，因为那些回忆的确非常难受。 墨银冷阁轻轻碰了碰空瞳奥火的手，空瞳奥火楞了一下，感觉自己的食指有些淡淡的冰凉和柔软的触感，看到墨银冷阁那双永**静无波的眼睛，自己也冷静下来。 “那不是害人，那是在拯救你们的灵魂，让你们可以在一个永恒的，安宁之地，永远存续，不再有任何烦恼，灵魂也不会消散，加入我们的美好国度……”那个声音具有某种蛊惑力。 “呵呵，美好国度？”即使是空瞳奥火这样不认真的人也难以认同。 “那是你们一厢情愿的吧，你们知不知道那些痛苦的回忆，都被我们自己掩埋在大脑的最深处，还是被你们硬生生撕裂开，摆在我们面前，孤独，无助，绝望，你们永远不知道那种感觉。”空瞳奥火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梦魇……永生难忘。 “不这样的话，仅仅凭你们人类弱小的承受力无比低下的心灵，是很难继续掌管这个世界的，我们是在帮你们，直面自己最痛苦最可怕的东西，然后战胜它们，接受它们，无论美与丑，那都是你们第一部分，都是你们回忆的，生命的一部分，难道你们人类都是只接受美好的而不愿直视那些丑陋的但是存在着的东西吗？” 空瞳奥火愣了，他感觉自己竟然有些无法反驳，但是还是继续道：“这个暂且不说，你别和我说那么深奥的问题，我只知道，拿那样一个努力上进拼搏的女孩下手，。你们也做得出来！就凭这一点，你们就该毁灭。” “呵呵……愚蠢，人类终究是人类，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和绝望。”那个声音似乎有了一丝丝情感波动，空瞳奥火继续道：“你有知道个屁！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靠着你们那种力量玩弄人心！没有丝毫意义！” “是啊……”那个声音突然落寞了不少…… “没有…丝毫意义…无论如何…最后，也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空瞳奥火感觉它的声音突然就变成了像是快要死去，看破一生喜怒哀乐的老人一样……带着对命运的无奈和感慨…… 这是为什么？这样一个拥有着如此可怕力量的文明，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为什么老是说什么“拯救”？空瞳奥火不明白，他还得继续问下去，但是…… “我们到了，你有什么想问的，会有人回答你的……现在，欢迎二位，你们是少有的，自愿接受我们引领进入我们美好国度的人类，欢迎。请进来吧。”那个大脑袋影子说完，就消失在前面的一片像是墙一样的迷雾中。 墨银冷阁轻轻拉住空瞳奥火的手，道：“走吧，我们没有选择。” “…….”空瞳奥火看着那只修长美丽的手……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