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她认真地保证，“我不会让你丢脸，更不会让你失望。” 沈星辰在苏联和日本都留过学，深知世界将来的规则是什么，国家如果想要发展，肯定要开放。 从目前趋势来看，他的想法也在验证，让他比较吃惊的是温淼淼居然会那么坚持从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晚上，娇娇难得失眠一次，跑下床，想去和温淼淼一起睡，就听到房间里传出她哼哼唧的声音，娇娇疑惑，难道淼淼姨是生病了嘛。 有了沈星辰的支持，温淼淼的动作更快一步，第二天，她找上沈好妹，问她做一件衣服多少钱，沈好妹一向有自知之明，更知道自己手艺怎么样。 “不要钱的，淼淼，你把布料拿给我，我给你免费做，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倒不如练练手。” 温淼淼自然不会这么做，“按照市场价该多大就多少，只是我现在手头上存款不多，等以后赚了钱，我再给你涨。” 被她这么一说，沈好妹没再拒绝，只是这下子心里压力更大，她重新修了一下缝纫机，打算认真给温淼淼工作。 * 沈星辰在自己办公桌，姚远忽然过来喊道：“星辰，主任找你有点事情。” 平常除了跟直属领导讨论工作外，沈星辰很少掺合单位里的事情，听到主任找自己，他也觉得莫名其妙。 姚远作为他的朋友，在走廊上，小心地问：“你最近没有得罪谁吧。” 沈星辰身上穿着制服，脸上没任何表情，表现得不慌不忙，“没有。” 按理说，航天所跟海城政府没有什么直接关联，直属上面管辖，但毕竟在人家地盘，加上主任本人和上面关系比较好，听到沈星辰家属得罪了领导后，就自作主张把他喊过来，只是想提点他注意一下。 沈星辰安静地听完，却没有表示，主任又说一遍 “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回去和你爱人说一下，最好能出面道歉，星辰，你听到了吗？” 沈星辰站起来，“主任，你说完还有其它事情吗？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觉得在工作期间没有必要谈及无关事件，再者，我相信我的爱人，她不会无缘无故得罪人，我认为需要反思的不是她，如果你没事情，那我先走了。” 主任气得发抖，徐旭他爸徐书记身边的指导员也挂不住脸面，“王主任，你们单位人脾气倒不小。” “指导员，麻烦你和徐书记说一下，星辰同志还年轻，往后我会再找他聊聊。” “最好是这样。” 在指导员走后，他又将沈星辰喊过去谈一次话，希望能给他个面子，不要夹在中间难做人。 可平时这沈星辰不爱说话，关键时候却难沟通得，而且根本不把他这个主任放在眼里。 胡主任喝着茶，拿出领导的派头，“星辰，我觉得你这思想有问题，先别去工作，回家好好反思反思。” 沈星辰有些难以置信，“数据需要我监测，其他人不行。” “真以为咱们这个所离开你运转不了了，我承认你是个人才，但在我这里，服从才是第一命令，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 就这样，沈星辰被停职的事情在单位很快被传开，他本就是空降兵，平时领导褒奖时，没人敢说什么，一旦犯了什么错，真正讨厌他的人也不少。 姚远着急地过来问：“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听他们说，你明天就要被迫离开所里了？怎么这么严重。” 沈星辰一如既往淡定，只是他抬起头，向姚远打听了胡主任的来历。 “不是正规干部出身，他姐夫在北京做大官，加上以前政治线路正确，这才被分配到这里，你和他要是有什么矛盾就及时说清楚，最好还是别得罪他。” 沈星辰只听到前面部分，这样的人，为什么可以待在这种庄严的地方，他们正好走到走廊转弯处，他严肃道：“我要写信向上面反馈。” 姚远赶紧让他别再乱说，“星辰，这种话可不能大庭广众下说出来，难免不会传到胡主任的耳朵里。” 沈星辰却全然不在乎，“我没有开玩笑，航天的背后有多少人在默默奋斗努力，不应该被这样不懂的人毁掉。” 姚远身在其中，自然是懂的，但社会人情，并不是每个人都向沈星辰一样有赤诚之心。 果然，这句话还真的被小员工听到，一天之内，传到胡主任耳朵里，他知道沈星辰以前肯定有点人脉，假如真要举报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发生这些时，温淼淼并不知情，春丽过来找她一趟，说经过温伟民的协作，他们下个月就可以搬出去住，春丽过来主要是感谢温淼淼的。 “虽然不知道将来到底会怎么样，可离开家里才觉得好轻松”，说完她又觉得不妥，“淼淼，我这么说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不管怎么样，钱梅花才是她的妈妈。 钱梅花是什么样的人温淼淼比她还明白，肯定不会生气，两人约好，等春丽搬到新房子后，她和沈星辰一起过去做客。 春丽还没走，小猛背着娇娇走到小院子里，小猛身上脏兮兮的，站在门口喊：“淼淼姨，娇娇哭了。” 温淼淼出来，小猛吃力地背着娇娇，小丫头在他背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肯下来，头发全都散开了，额头上还有一处破了皮。 温淼淼吓了一跳，顾不得其它，上前抱住娇娇，“怎么回事？” 小猛有样学样，“娇娇听到小娟他们说你坏话，跟人家打架了，她打不过，我也打不过，他们有好几个人一起呢。” 小猛表达得不清晰，温淼淼却能听懂，小孩是家人的反照，肯定是有人当着淼淼面说她不好，她忍着脾气，“小猛，你现在就带我过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家娇娇。” 听到有人给自己出气，娇娇将温淼淼抱得更紧，本来下午她和小猛一起去找小伙伴玩，可他们刚到，小娟就领着其他人，恶言恶语道：“不要跟她玩，她后妈是坏人，她也是坏人，我妈妈说以后不许和娇娇玩。” “我妈妈也说了，以后我们要远离她。” “她妈妈是狐狸精，有尾巴的。” 娇娇听到这话，上去就要跟人打架，小猛作为娇娇忠实玩伴，肯定是向着她，其他人全向着小娟，最后就是他们惨败。 温淼淼带着娇娇和小猛过去时，那群小孩子还在场上玩跳皮筋，她一把将皮筋收掉，“刚刚谁打了我家娇娇的，站出来。” 小孩子打架，通常大人不会插手，可温淼淼不是这样性格，这群熊孩子，不好好教训一顿的话，将来到了学校，也会欺负其他人。 第36章 不舒服 这几个小孩原本高高兴兴在跳皮筋, 被温淼淼一喊，吓得闷不做声。 她又认真问一遍，“刚刚谁欺负娇娇的, 出来跟她道歉。” “她比你们小，脸上皮都被你们抓破了, 老师上学时有没有教过不能随便打人, 你们再不主动站出来, 等我上学校去找老师。” 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害怕老师, 有人瘪嘴嘴, 眼泪汪在眼中马上就要下来。 温淼淼也不是真的要动手打小孩, “如果你们勇敢跟娇娇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事还可以过去。” 春丽脑筋一转，机智地拉住她说：“淼淼，算了, 打人还不道歉的小孩会生病的，我们医院有很多，等他们打针吃苦喊疼时才知道后悔。” 听到要去医院打针, 小孩们再也绷不住, “我没打她，我就推了她一下。” “我也推了她一下, 是小娟让我打的，我不喜欢打针。” 叫小娟的女孩站在最后面，吓得两只腿都在颤抖，温淼淼没再继续为难，“这是最后一次, 娇娇也只会原谅你们一次，下次谁再敢欺负她，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娇娇小脸写满得意，破了的皮肉也不疼，原来有妈妈疼这么幸福，回到家中，温淼淼重新给她拿双氧水洗一下，没有创口贴，就贴上白色的纱布，叮嘱道：“女生的脸很重要，千万不能留疤。” 伤口很浅，应该不会留疤，却也需要保养。 娇娇脸上红扑扑的，她想叫温淼淼妈妈，又说不出口，怪不好意思。 临近傍晚，春丽骑着车回去，走之前，又强调一遍，等她和温伟民搬出来，让他们一家三口都过来玩。 娇娇和春丽挥手，声音清脆：“舅妈再见。” “娇娇再见。” 春丽身影不见后，温淼淼带着娇娇回去，只见另一边的小路上，好几户人家往她这边走来，还领着自家孩子，一看就是过来找她的。 温淼淼问娇娇：“怕吗？” 娇娇摇摇头，有她在，她一点都不怕。 温淼淼称赞道：“不怕就对了，娇娇，对着坏人，没必要怕。” 人还没走到跟前，那几个人已经开始骂：“温淼淼，刚刚是不是你欺负我儿的，你一个大人居然找孩子麻烦，今天我不会放放过你的。” 温淼淼冷静地回到：“你们过来得正好，我还要找你们算账，你家孩子把我家娇娇脸打破了，女孩子脸有多重要你们都知道，等下我就带着娇娇去卫生院，治疗费你们结一下，至于说我欺负小孩，请你们拿出证据，我有动手打人吗？” “儿，娘在这里，你实话说出来，温淼淼她有没有打你们。” 男孩虽然哭过一场，倒也老实，摇了摇头。 温淼淼又问：“娇娇脸上受伤，是不是你们打的。” “我就推了一下，是他们打娇娇，不关我的事情”，男孩还想着撒谎要去医院打针的事情，吓得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其他人也附和，都承认打了娇娇，但打得不严重。 温淼淼神色冷下来，抱着娇娇进院子，只撂下一句话，“你们等着赔钱吧，这笔账咱们还没完。” 有个家属正好中午听到丈夫说起沈星辰被处理的事情，一时没忍住，破口道：“温淼淼，我家小军为什么欺负娇娇还不是跟你有关，你真的是个扫把星，连自己男人都拖累，星辰同志这回能不能留在所里都不一定，全是你害的。” 听到这话，她脚步停下，脸色终于大变，“你说什么？” 女人一知半解，不过见温淼淼吃瘪，一向跟孔秀芬站一队的王某第一个出来看戏，“小军他妈，你就把话说清楚。” “你们该不会都不知道吧，沈星辰同志已经停职，我家男人说了，这回他祸闯得很大。” 晚上，沈星辰回来，跟往常一样，依然在食堂里带了现成的饭菜，见娇娇头上贴着纱布，他也吓了一跳，温淼淼简单和他解释一下，沈星辰把娇娇喊过来，认真地跟她谈话，“以后在外面不可以跟别人吵架，我们娇娇要做个好孩子。” “沈星辰”，温淼淼忽然连名带姓喊道：“我实话跟你说了，你是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 “什么事？” “你被停职到底怎么回事？瞒了我多久了？” “你说这件事啊”，沈星辰压根就没放在心里，胡主任让他停职他也没听，下午继续到下班才回来，“不是什么大事，跟你也无关，不过淼淼，我明天可能要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赶回来。” “真的没有影响吗？” “有影响的只会是我犯了错，其它都不叫事。” 这是沈星辰内心的想法，但他还是决定明天上去写一封举报信，让单位好好考虑胡主任还适不适合待在这里，把一个国家还没出成果的科研单位搞成同事之间竞争对立，对单位的风气影响很大，沈星辰本人及其不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更担心会构成不好的后果。 他也没想过怎么处理胡主任，哪怕调离其它单位都行，只是别再来祸害认真搞航天的人。 * 胡主任想了一夜，越想越害怕，他手底下的小将在沈星辰办公室的垃圾桶里，找到他写信扔掉的草稿，看来这一次，沈星辰是来真的了。 前一晚，两人都带着心事，温淼淼和沈星辰只相拥而眠，没有做其它事情。 尽管沈星辰一直说跟她无关，可温淼淼还是小小反思一下，也许自己的处事风格真的有些问题，这个时候毕竟是八十年代，民风还未彻底开放，她却用几十年后的思想面对他们，两者火花擦不起来。 她暗自下了决心，往后这家属院里的人，不想跟她交好的，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不再继续吵下去，尤其是孔秀芬她们那部分人，实在不行，能躲就躲。 早上天色才微微亮，忽然有人过来敲门，听着动静还有些大，温淼淼和沈星辰同时醒来，沈星辰已经下床，安抚道：“你继续睡，我下去看看。” 温淼淼揉揉眼睛，“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