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季岑风躺下之后,司月还是没有动,她双眼紧闭着希望他能快点睡过去。 但是下一秒,司月就知道不可能了。 因为那股冷冽的雪松木香,正缓慢而又压抑地,朝她袭来。 男人滚烫的胸膛,紧密无间地,贴上了司月的后背。 司月,停止了呼吸。 她好像一只被猝不及防拉入深海的飞鸟,那潮水汹涌扑向她的第一个瞬间,就彻底,慌了神。 司月身子紧绷得像一块铁板,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被睡衣遮住的地方还算有救,可她裸露的肩头和手臂,却仿若被男人的炽热反复煎烤。 那火苗舔舐着隐忍而又沉默的愤怒,顺着男人缓缓抚上她肩头的手,一路蔓延。 直到寻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 司月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她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占据了她所有思索的能力。 因为她分明清晰地感觉到,季岑风用力地撑开了她僵硬无助的手指。 然后,一根、一根蛮不讲理地将他的手指,用力插/入。 紧紧与她, 十指相扣。 第19章 不相信 司月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身边已经没有人。 她洗漱穿戴完毕之后,才看见季岑风正坐在餐厅里看公司简报。 他穿一身裁剪精细的衬衫,钻石袖扣卷在小臂上三寸, 露出一截纤长紧实的肌肉。 眉骨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倦意, 整个人沉在淡淡的漠然里。 阳光拢在他身上,也增不了半分的暖意。 和昨晚那个炽热的男人, 截然不同。 司月心里甚至有些怀疑, 昨晚是否只是她在做梦。她走到餐桌前和季岑风说了早安, 季岑风瞥了她一眼没回答。 两人吃完早餐后便一起上了车,司月这才知道他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出差。 “收起你脸上的笑,我会找人看着你的。” 季岑风忽然偏过头朝司月说道。 司月当真以为自己笑了出来,连忙冷了脸色, 这才发现那个男人是在诈她。 “知道了。” 司月转脸看着窗外, 声音有些闷闷的, “不过为什么要找人看着我。” 她又转过头来。 季岑风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也回看她, “司月,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我不相信你啊。” 男人的声音缓缓地落在司月的耳边, 像一根细极了的针, 无声扎进司月的心里。 对啊, 季岑风不相信司月。 她怎么会忘呢。 那是他们所有分道扬镳的开始,他不信她,他们就永远都没有未来。 汽车缓慢地停进了停车场。 李原跟着季岑风大步走到了专用电梯前, 司月一个人踩着高跟鞋朝员工电梯走去。 那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就像是他们两个人生之间永远也无法越过的鸿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司月低头看着那支小小的银色戒指时,脑海里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昨天晚上。 他宽大而又有力的手掌, 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惊慌失措完全吞下。 沉缓而又温热的呼吸潺潺打在她敏/感而又冰冷的后颈。 那一根根手指紧紧纠缠住她无助的指尖,久久也不肯放下。 是他要拉着她的。 “叮” 忽然一声清脆响声,电梯门开。 司月这才回过神来,她脸颊一片微弱的绯红迅速敛去,面无表情地朝电梯里走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冰冷的白炽灯从顶端照下,司月收紧了拿着包的手指,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她不该想这些的。 - 季岑风果然当天晚上就没有和司月一起回家,司机接了命令要每天接送司月回家。 司月本来还以为这样就可以每天在公司加班到晚一点再回去,谁知道司机早就被告知必须每天五点送她回家。 “晚一点也不行吗?” 司月坐在后座问道。 “不行,” 开车的司机师傅看起来四十多,平时便是少言寡语,但是做起事来很认真,“季先生走之前特地叮嘱了,必须每天五点送司月小姐回家。” “可是他现在人不在。” “不在也是一样的,司月小姐。”司机很是固执。 司月坐在宽大的后座上,也是没了办法。 但是好在这段时间她和温时修的设计进展有了很大的突破,温时修也没有再问起关于她戒指的事情,而是一心一意地和她一起扑在了黎京美术馆的设计上。 司月每天晚上回家也会继续在客厅工作到很晚,她好像真的幸运地抓住了这根悬崖的绳索,它告诉她,司月,人生还有盼头的。 于是她将自己全全投入进这忘我的工作里,试图摆脱一些不该想的烦恼。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黎京美术馆的案子也顺利抵进入了最后的审核阶段,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等着上面的决定。 温时修将文件全部上交之后,轻车熟路地避过正在午休的同事们,慢慢打开了咖啡间的门。 果不其然,司月正在这里喝咖啡。 “司月。” 温时修从后面喊她的名字。 司月微微偏头便看见他满眼胜利的笑意,“都交上去了吗?” “是啊,” 温时修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恭喜你,完成了人生中第一个美术馆的设计!” 他声音透着澄澈的温润,眉眼里尽是喜悦与鼓励。 咖啡的热气熨烫在司月的眼眶,她鼻头有些发酸,“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大家每个人都出了力。” “但是你知道,最初的灵感是来自你的。” 温时修一点也不吝啬地将一件艺术作品最宝贵的东西归给了她。 司月眼角还是没忍住湿润了片刻,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不常这样坦露真心的笑,更多的时候,是不得不笑。 午后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百叶窗落在女人弯起的眉眼上,她眼角红红的,透着几分难忍的欣慰。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头发散落了几分在白皙的脸畔,而后又被她松松地挽在了耳后。 一些都好像是沉浸在浓稠蜂蜜里的场景,温时修有些出了神。所有的笑颜与眉眼都被染上了一层无法言喻的金色,她好像不用说话,就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司月笑了一会,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她两只手端着杯子,那枚小小的戒指,很显眼。 温时修脸上的笑意登时,落了三分。 “关于那件事,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回应吗?” 他声音没了刚刚的兴奋,眼神沉沉地落在司月的身上。 司月目光瞥了一眼她的戒指,她知道温时修指的是什么。 自从季岑风出差之后,她每日都是独自坐着家里的车上下班,说来也是巧,公司里的人只认得季岑风之前坐的卡宴,却没多人知道他后来就换了那辆迈巴赫。 而那个从前只穿廉价快销品牌的司月,又那么巧地每日坐着迈巴赫上下班的。 一个落魄欠债的漂亮女人,一枚廉价随意的银色戒指,再加上一辆来路不明的迈巴赫。 足以轻易地在人们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丰富多彩的故事了。 而故事的男主角,谁也不知道。 所以越传越离谱。 司月忙于工作的这一个月,也没少听到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那话说得大多很难听,毕竟没人想给一个靠着美貌上位的女人一个完美的结局。 他们希望她是给了某个无法向出她承诺的老男人做了情妇,他们希望她住在华丽冰冷的别墅里对着正室忍气吞声。 从来没有人见过到底是哪个男人来接司月,所以那谣言也像长了翅膀,在嫉妒泛滥的森林里,越飞越高。 名声曾经对她来说很重要,她曾经那么辛苦那么艰难地要一个好名声,要一个好背景。 但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她为了不让季岑风知道她那个破败腐烂的家庭,撒了谎,救出了差点坐牢的司洵。然后却那样讽刺地彻底失去了季岑风。 司月沉默了片刻,朝温时修抬头轻笑了一下,“我说过一次不是,他们不信。所以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温时修手指无声地握在身侧,那么对他呢,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吗? “他对你好吗?” 温时修缓缓问道。 司月低头转了转戒指,“他帮了我。” “所以你嫁给了他?” 司月没有回答,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这么简单地回答的,如果那个人不是季岑风,她也会答应吗? 她不知道。 刚刚还沉浸在愉悦的庆祝氛围里的咖啡间,凝滞地陷入了无言的沉寂里。 太阳失了力度,连光线也变得苍白无力。 就在两人准备结束这沉默的尴尬离开时,忽然一阵刺耳的八卦声从门外清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