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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口莲子汤下肚,便觉一扫燥热。四人一边饮着莲子汤,一边闲话,倒也是一室温馨,悠闲自在。 ** ** 顺着窗口透进的光亮,细碎地遍布大殿四角,殿中的金漆青龙八窍香鼎里升腾起氤氲雾气。殿中一侧二人身着紫服,头戴朝冠,正襟危坐。此二人正是当朝左丞相徐穆、右丞相袁执京。 “哗”一声,奏呈横飞至二人脚下,二人不做思量,上前拾起奏呈,摊开端详,又闻上方传来充满怒意的声音:“好个洮州暴乱,好个钟兆谦!” 袁执京看着手中的奏呈眼角大跳,立马跪于殿中,急急道:“钟兆谦乃是臣举荐,臣荐人不察,请陛下降罪!” 李洵时眸中闪过一丝不为人觉察的冷意,叹声道:“袁相起来罢,此事又与你何干,乃是钟兆谦一人之过错。” 语气虽不复之前的盛怒,却让袁执京感受到一丝寒意,伏于地面的手也不受控地微微颤抖。少顷,才起身恭敬道:“谢陛下明察!” 徐穆皱眉看着手中奏呈,大惑问道:“陛下,洮州原只是饥荒,开仓放粮安抚灾民即可,为何会引起暴乱?” 李洵时怒道:“钟兆谦这个蠢货,洮州好几万灾民,他却只设四个粥棚,每日申时一过便不再放粮。见灾民哄乱,这个钟兆谦竟命人斩杀带头六人,真是愚不可及!” 徐穆将手中奏呈合上,道:“当务之急是朝中需委派得力之人奔赴洮州,平息动乱!” 李洵时靠入銮座,双眸微眯,半响才看向袁执京问道:“袁相可有举荐之人?” 话音一落,袁执京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曾改色,正色道:“臣不敢,但凭陛下圣意。”抬眼向上望去,心中一横,“只是臣以为若要平息动乱,钟兆谦不得不严惩!” “哦?袁相认为怎么个严惩法?”李洵时剑眉一挑,不怒而威。 袁执京躬身上前一步:“就地斩首示众!引起众怒的是钟兆谦,斩首钟兆谦,便是让暴民感受到朝廷于此事上的重视,再派人前去安抚,如此恩威并施,洮州暴乱一事也可得以解决,更能震慑其他州。” 李洵时双眸一凛,身子微微前倾,转向徐穆,问道:“徐相认为如何?” 徐穆低声答道:“臣以为袁相此法甚好。” “好!便依袁相所言。” “谢陛下!” 李洵时侧身一手撑额,双眸轻合。许久不闻声音,袁执京与徐穆相视一眼,正欲开口。只见正殿上方之人撩袍走至龙案,石青色衮服衬得他更加气宇轩昂,执笔一挥,在札子落下几个苍劲大字。 李洵时将札子一合,内侍总管王裕从暗处走出,垂目接过札子,再退于一旁。 “钟兆谦滥用职权,昏聩无能,引发洮州动乱,着令罢职,就地斩首。任向昆为洮州知州,一月内必安洮州暴乱,若有延误严惩不贷!” 声若洪钟,响彻整个大殿,袁执京和徐穆二人跪下领旨,齐声道:“陛下圣明!” “退下罢!” 二人垂首退至殿门,方转身离去。 殿门缓缓关上,刺眼的光束随之变窄直至被阻隔在外。 第19章 不及 前几日霞倚宫那边两次派人来请孟长瑾过去为七夕宫宴做准备,皆被她以抄书为由推脱过去了,因此这几日也没有再派人过来,倒也是清净。 今日上午那一百遍的《女则》算是抄完了,中午用过午膳,小憩了片刻,孟长瑾便带着香芹往文德殿走去。 虽已过午时,太阳依旧似火,滚滚热浪迎面扑来,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从月覃苑到文德殿要走一段很长的距离,期间也没有什么可以遮阳的地方,孟长瑾和香芹走到文德殿的时候已是香汗淋漓,面上一片潮红。 王裕老远看到二人,立马将二人迎入廊下,一面急道这么热的天为何过来,一面又命人端了降暑的甘草茶过来,方入内通传。 孟长瑾喝了一口茶,有点眩晕的脑袋终于缓慢地回过神了,此时只觉面如火烧,太阳穴急跳。 王裕进去了好长时间,待他出来时,已是一杯茶喝完。 “孟宝林,陛下宣你入内。” 一入文德殿,便觉有一丝凉意。王裕领她们走进内室,示意她一个人入内。孟长瑾顺着王裕的目光向帘幔里望去,只能模糊瞥见书案后有一人影,接过香芹手中的宣纸,掀帘入内。 李洵时此时正在批复札子,听到脚步声也并未抬头。 孟长瑾走上前行礼道:“陛下,万福!”许久未闻声音,便抬头望去,只见他挥笔动作未有一丝停顿,似乎不知道她的到来,又轻唤了声,“陛下。” 李洵时将笔置于笔搁上,身子懒懒地向后靠去,一手拿着札子,却也不抬头看她,只冷声问:“何事?” 孟长瑾将宣纸打开,道:“陛下罚嫔妾抄的《女则》,请陛下过目。” 李洵时眼眸微抬,目光从她手中奉上的宣纸上,慢慢移到她的脸上,问道:“脸为何会这么红?” “嗯?” 孟长瑾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发问,一时未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面色如常。这句话在脑袋里又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急急地抽出一只手抚上面颊,刚一触碰到,手心便觉滚烫。一时察觉到自己失态,立马将手放下,低声答道:“许是嫔妾方才一路走来,晒后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