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闻曜风别开头,发觉自己在为这件事不爽。 他因为这个念头愣了一秒,进而自我警告般敲了下脑袋。 白淳不理我,我不爽干什么。 我难道很需要他多看我几眼?呵。 无非是有种被用完就扔的感觉,生气也是应该的。 这个理由足够合理,男人眯着眼多盯向队友,很配合的为其他参与者鼓掌。 节目录制结束以后,宿姐开车来接,先送容子涉去录影棚,然后带栗原去机场。 “走了,你们回去也注意安全。” “宿姐,曜哥白白回头见——” 车上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他们两坐在后排时,气氛似乎有些艰涩沉默。 宿绮注意着高速路的车况,深红指甲油在日光下镜面反光。 “现在男团不好做,”她背对着他们,平静开口:“炒红难,翻红更难。” 白淳无声握紧了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闻曜风扫了一眼,没说话。 “网上有人说,现在echo也算分崩离析,四个人各忙各的,也就出专的时候合个体,离散团不远了。” “你们两怎么想?” 闻曜风神情一动,坐直看向那个引导他一路走到现在的老经纪人。 “我不甘心。” 他伸手抓紧她的椅靠,就好像希望声音更近一些,让所有人都听得更清楚。 “echo不应该死在这里。” 如今已经是第五年,两年爆红,两年坠落。 登顶难,扛着这样的非议丑闻再往上爬更难。 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和其他三个队友,哪怕是黑粉无数的白淳,做练习生时都付出拼搏过太多。 他们曾经以绝对的专业实力,无懈可击的舞台表演,在荣光和热爱中接近过最顶端。 可是做偶像,人设全毁就等同于死亡。 白淳留在echo,沾着恶臭的阴影也波及其他三个人。 现在任何粉丝再看向他们四个,都会有种掺着怜悯的复杂情感。 宿绮单手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才慢慢往下说。 “容子涉是表演系科班出身,这次接到的电影剧本很好,对他而言是很难得的机会。” “栗原虽然是阳光少年人设,其实一直受时尚资源青睐,去意大利也是为了和蓝血品牌接触。” 她透过后视镜看向他们两人,半晌才移回远景。 “至于你们两……” 闻曜风抬起了头。 宿绮知道他和白淳不合。 症结清晰但难解。 闻曜风好战更好胜,当年为了专辑能把自己累到发烧进医院,出身名门照样一门心思搞事业。 echo原本和美国知名脱口秀有合作的可能,再多推一下就能赢来更广阔曝光。 可下跪门一炸出来,不光是国外的机会黄了,国内好些大合作也接连断掉,不起诉他们有损品牌形象都算给宿绮面子。 闻曜风性子烈做事狠,唯独因为白淳一脑袋栽进泥沼里,还得不到一个解释。 他厌的不是下跪门本身,而是这件事突然暴露出白淳好像从没打算把他们三个队友放在心里。 像是临时性寄生,从未动真感情。 一想到这些,闻曜风无声往车窗旁边挪了更多,后悔自己没有去坐副驾驶。 宿绮看在眼里,慢条斯理开了口。 “但是我给你们两接了一档综艺。” 两人同时看向她,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玩笑话。 “准确的说,是豁出我这张脸给你们抢来的。”她放慢速度开过减速带,话语里没有给任何商榷余地:“《绝杀之刻》,大型实景竞速战综艺。” 不仅引入国外顶流综艺的制作人,而且有大品牌冠名资助,经费充沛制作精良,一看就有爆相。 名额落到fyi公司手里就两个,不知道有多少经纪人冲过去抢。 宿绮前天才落定拿走这资源,背后没少被人戳脊梁骨。 “echo都糊成这样了,她还好意思抢啊?” “不就是仗着自己资历老,啧。” “资源再好也难洗白之前那事,糟蹋机会啊……” 她眼线多,听事清楚,但不多辩解。 只把心思放在四个孩子身上。 她安排他们各自分头工作,为的也是echo有天能重聚在更高的地方。 “这节目考体力,考智力,考协作配合。” “下周一就进棚,你们两培养下感情。” 闻曜风登即转头看向白淳,刚好瞥见他绯色胎记的边缘,笑容生硬:“我,跟他?” 白淳一直偏头在看窗外,半晌低声道:“我不会拖累你。” 不,我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闻曜风深呼吸一刻,想问他更多。 你是omega这件事,宿姐知不知道? 为什么被那人标记过一次还找我再标记? 你在躲我,还是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想认识我? “你们两都是alpha,作息紊乱容易让易感期提前来。”宿绮回头看了闻曜风一眼,不放心地叮嘱道:“现在团里就你们两,互相好好照应着,别出事,听到没?” 闻曜风回了个笑。 就是再开口时,像是带了点杀气。 “我当然会,好好珍惜他。” 他在说话的同时,径直握住了白淳的手腕。 后者倏然一惊,想挣开却被握得更紧。 闻曜风挑眉看他,目光挑衅:“你一定也在乎这个机会。” 白淳凝视半晌,像在犹豫,又像是有些动摇。 他放松下来,任由他紧握手腕,侧影修长而温顺。 犹如自我放逐的羔羊。 第3章 烈酒 再回宿舍时,大平层里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 宿绮跟他们简单交代了几句,匆匆回隔壁行政楼开会。 两人跟高中生似的目送经纪人离开,她残影一消失就同时拉开距离。 “谈谈。” “不谈。”白淳对刚才的捏手腕还心有余悸,何况身体还处在被他标记的敏感状态:“我很累,让我睡会儿。” 闻曜风抬眸时没说话,直接把信息素全放出来。 一瞬间霸道张扬的烈酒像整瓶被掷在墙上,炸开时酒液四散如狂乱的雨,气味能直接从鼻腔呛进天灵盖。 白淳怒视他一眼:“闻曜风!” “怎样?”闻曜风吊着眼梢笑起来:“用完就想甩?” 他以为这冷美人会痛骂他一句,或者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结果白淳扭头就跑。 不仅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还砰的一声关门上锁,颇有种黄花大闺女般的严防死守。 跑……跑了? 闻曜风站在原地,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刚才还是男人间的对峙,现在直接变成小学生打架了?? 白淳进屋时就已经在剧烈呼吸,身体本能被熟悉气味调动起来,血液皮肤都渴望标记者的拥抱。 他在锁门后几乎是扫开所有挡着的书,从书柜里藏着的小冰柜里拿出没喝完的半瓶白兰地,用牙咬开塞子直接从头顶往下浇。 上好的鸽笼白流泻而出,高度发酵的葡萄香气直接浇透他的衬衫领带,深灰色碎发也湿漉漉的垂在脸颊两旁。 果酒的浓烈味道算是盖掉一部分刚才挥之不去的龙舌兰气息。 他闭着眼等待理智回笼,任由自己眼睫都滴落着酒液,仰头喝了口瓶中的残留。 已经活得够狼狈了,再羞耻都太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