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为刀(重生)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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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名称: 折骨为刀(重生) 本书作者: 鱼苍苍 本书简介: 【正文完结】 (防盗30%) [坚韧小公主x温柔少年臣] 洛久瑶这一生有两件未竟之事。 一是沉浮数载,终究没能逃出这座堂皇的樊笼;二是焚膏继晷数年,终于沉了沈家的冤屈,却没再能为沈林燃一盏长明灯烛。 他们的相遇本是阴差阳错的算计,全然是她为脱身泥淖筹谋所策。 可沈林却肯拼尽全力护她,替她担过迎面的霜寒,为她遮过漫天风雪——直到身亡命陨,沈家倾颓。 于是她向来不识爱恨的一颗心,识得了他的名字。 -- 葬身大雪时,洛久瑶从未想过会重生回及笄的那一年。 章平十七年,冬日时。 银霜遍地,漫天风雪。 她提着灯盏穿过宫道,踏过细琼碎雪 ——她要求生,求自在,也要为沈林求一颗善果。 空荡荡的祭殿,她再一次见到沈林。 微凉的指轻覆过他的眉端,她再次触到那场摇摇欲坠的梦境。 “我瞧大人面善,很像是,旧时相识。” -- “世界需要燃烧也需要灰烬,我才长出一颗心。” (取自 大卫《荡漾》)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重生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久瑶,沈林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是我长出的一颗心 立意:珍惜生命,热爱生活。 第1章 冬日时,寒风盖地,大雪盈尺。 风雪为燕京城的城门落了锁,京郊十里外的密林,小路上霜雪满覆。 天色渐暗,细雪在残余的夕阳中缠绵飞绕,行路人的火把将山林照得通亮,更甚连霜雪也消融几分。 密林中凹陷出一道雪坑,红白交融之间躺着个人影。 洛久瑶卧在雪中,胸腔被一只利箭刺穿了,殷红色一寸寸将身下雪融化。 刺骨的寒顺着鲜红的痕迹逆流,渗透繁复华丽的衣袍,钻进她的骨子里。 绣有金丝龙纹的玄色衣袖垂在洛久瑶的半只手掌间,衣袖中,握紧她的那双手是冷的,跪在身畔的少年帝王不过十五六岁模样,半只膝盖没入雪中,及地的衣袍已被雪水洇湿了。 少年屈膝半跪着,脊背挺得很直,他的眼睛冷淡而空洞,漫天细雪映在其中,像是黑白分明的水墨。 他背对着一众披荆带甲的人马,注视着洛久瑶。 睫羽轻颤抖落细雪,泪水缓缓自他的眼中淌下,漫过眼窝,流到洛久瑶视线再没办法触及的地方。 少年在哭。 可他睨向她的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于是洛久瑶轻声笑了。 像是一声叹息。 先天三年,熙国九公主洛久瑶辅政的第三年,岁末冬时,边地战事初平。 自少帝洛璇继位以来,边地接连两年不得休止的战乱终于平定,魏将军凯旋,南境饥荒也得以解决。 江山安泰,少帝欣然纳朝臣谏,不顾九公主劝阻,执意携人马前往太安祭告。 车马浩荡而去,却在回京途中被一场急来的风雪阻隔于郊野。 大雪下了四天四夜,第三日,秦王自崇昌反叛起兵的消息骤然传来,埋在燕京的眼线与其里应外合,京中乱作一团。 皇城内急需有人主持大局,回京路途早被叛军设下埋伏,为保少帝安危,九公主乘御辇携一队护卫先行,在京郊密林引出伏击叛军,却不幸于动乱中身中流矢。 淬了毒的羽箭正中九公主心口,危急时刻,少帝带领增援赶到,一举歼灭叛军。 叛军虽清,救急人马却晚来一时,箭矢上淬了剧毒,深入九公主的心肺。 御医叹惋,九公主身中剧毒,回天乏术。 知觉消散间,洛久瑶能感觉到,洛璇仍将她的手牵得很紧。 像是男孩幼年时候也曾牵着她的手,与她一同到寄春园里看红梅染雪。 彼时故人尚在,他在她的记忆里总是很年幼的样子,长不高似的,在梅树底下踮着脚,企图折梅作簪,将枝条簪在她发间。 那时候的洛璇会乖巧唤她“姑姑”,会仰着头一脸稚气地问,为什么他不能和先生一样,也唤她作“阿瑶”。 而如今,那个孩童已长大了,再也不用仰着头看她。 雪落窸窣和少年的轻声低语一同响在耳畔,格外清晰。 他大概跪了跪她,于是那声音变得很近,像耳语。 少年帝王伏在她耳畔,说:“姑姑,请走好。” 而后,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抚合她的眼帘。 天彻底黑下来了。 寒风掠地,洛久瑶心口剧烈的疼着,冷意渗透进四肢百骸,埋入血管,有如针刺。 落雪融在她的面上,落进她久久没有被放开的手中……渐渐地,她好像感觉不到了。 可心中仅有的念头却久久不散——那时候,沈林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疼吗? 洛久瑶想。 五载已过,沈家冤屈已沉,她终究没能为他点一盏长明灯烛,更连死也没能与他葬得近些。 不过也罢了,从他们阴差阳错的相识,到她处心积虑接近他,多番利用他的感情,借助沈家的势力成己身之事……她走上这条路时,就已没办法回头了。 她这一辈子太短,做不到的事岂止这一件。 昼落夜升,天际一片灰白,洛久瑶似乎回到堂皇逼仄的宫墙中。 雪粒絮絮,玉佩落地,脆生生的响中含混着一声低叹——“阿瑶,若是你想离开……纵是沈家余烬,也可护你此生坦途。” 可她没能……等她察觉到的时候,已离不开这个地方了。 叹息随风飘散,宫道尽头,少年披一件浅色的薄氅,迎着漫天细雪信步走来。 寒色映出他单薄的影子,他满肩担着霜白的雪,屈膝跪伏在她身侧,为她遮过风雪。 洛久瑶终于又一次见到他。 沈林。 洛久瑶企图念一念他,又抬手想要触碰,那道影子却顷刻消散了。 恍惚间,她望见腕上编织相缠的丝线,线尾串联着碎裂的玉扣,裂痕像犬齿,再也拼合不到一处。 这平安玉扣不该在她的手上。 雪好像怎么也下不完,再后来,洛久瑶什么都看不见了。 “阿瑶……” 风雪更盛,低叹声落在耳畔,玉扣硌得人骨头发疼,雪粒落在她的眼角眉梢,融化成细小的水珠,有些凉。 被凉意拂过的一瞬,五感回到身体中。 洛久瑶缓缓掀起眼皮。 眼前是熟悉的景致,烛火昏暗,长案上放着瓷盏,矮榻后的窗子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正往屋内飘着雪。 雪粒顺着风,摇晃飘落在她的面颊。 洛久瑶活动一下枕得发僵的手臂,支起身体。 她又在做那个梦了。 她已回到这里有六日了。 这六日里,每逢她睡去,刻入脑海的种种都会在梦中重演,雪融下的空洞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沼,而她深陷其中,沉沉下坠。 脚步声响起,侍女桃夭走入房中。 她转身将风雪掩在门外,又匆匆将窗子关合,为洛久瑶拢好身上的氅衣。 氅衣的绒领将洛久瑶的脑袋裹了一圈儿,只剩一张泛着白的小脸还露在外面,桃夭仍嫌不够,又朝洛久瑶的臂弯里塞了只手炉。 像是怕惊了才醒来的小殿下,她轻声道:“殿下怎么在窗子底下打盹儿呀,外面还下着雪,会吹病的。” 缝在衣领的绒毛轻痒痒环在颈周,洛久瑶的神色尚有些恍惚。 她曲指摸一摸暖呼呼的手炉,指骨颤动,不知觉绞紧了绣套的流苏丝绦。 直到身子回暖,洛久瑶才从恍惚中挣出来。 她不顾桃夭阻拦,重新将窗推出一道缝隙,想再看看落雪。 可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