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池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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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余差点溺毙其中。 对视久了,她下意识地侧开脸。 周非池伸手,指腹轻轻抵住她下巴,不让她躲。 脸颊的伤痕肿起来了,苏余轻轻闭上眼。 “怎么弄的?” “被人打的。” 周非池的手在抖。 “生气还是心疼呀?”苏余笑,“没事啦,我都习惯了,从小到大,我就是过的这种生活。” 周非池问:“还要继续过下去吗?” 苏余笑得像花,“我这房子豪华吧,我的车好开吧,我的衣服很漂亮吧,我的包包好多限量款。你说,这样的生活我要不要过?” 周非池说:“你不会过。” 像花的苏余在一秒枯萎。 周学长话少人狠,拆穿她是假花。 “不这么过,怎么过?” 苏余声音哑了,像深海下蠢蠢欲动的小火山,熔浆堵在喉咙眼,沸腾的火星子跳跃到眼睛里。 “跟你过吗?” 周非池掰饼的手顿住。 他抬起头,接住她眼里的火焰。 苏余忽然变脸,狡黠的,俏皮的,不正经的。那么多面具,总能伪装好自己。她笑嘻嘻地说:“我很难养的,周学长,你那点工资,养不活我。” 周非池默了默。 “怎么养不活。”他说:“你试都不试,你就会乱说话,你什么都不知道。吃饼吧。” 男人的甜言都是画饼。 可苏余却真的吃到了饼。 热乎乎,嘎嘣脆,暖肠胃,饱肚子。 她嚼的不是饼,而是一颗任她拿捏的心。 周非池还带了个袋子,是他的换洗贴身衣物。 他来了,不愿走。想见她,想感受她真实的体温,里面外面,他能暖到她。 苏余看到了,又假装看不到。 周非池像被驯服的狼,乖乖坐着,等着她来顺顺毛。 “你回家吧。”苏余的声音很平静,平得像画直线的心电图,她说:“我最近忙项目,没钱付你了。” 周非池脸色真的不太好。 可他没宣泄,没冲她发脾气,只在关门的时候,不甘心地重了些。 人走后,苏余拿出手机。 程总的信息真扎眼。 每一个字都认识,但她真的不想认识。 苏余打字,字字斟酌: “程姐,接机那天的司机是我临时雇的,他现在辞职了。” “程姐,我现在的司机做事很棒,开车很稳的,你坐坐试试呀。” “姐,之前那个司机,他有老婆的。” 第三句话,打了又删,删了再打。 苏余的指尖颤啊颤,刚要点发送。 程总回了信息。 “把人带来,合同给你。” — 脸上的指甲印第二天好多了,底妆能盖住。 苏余选的口红是玫瑰豆沙,显乖。 刚要出门,来了电话。 苏余意外,怎么是周沁枝。 更意外的是,沁枝说,姐姐,你来医院看看哥哥吧。 然后,就看到了周非池手缠绷带的样子。 “怎么伤的?” “你怎么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同款皱眉表情。 “昨晚回去的路上,被车追尾。”周非池轻描淡写,偏开脸,不看她。 不是不想看,是昨晚的小情绪还胀在心口。 他委屈。 苏余快步靠近,“严重吗?疼吗?流了很多血吗?是伤了骨头还是皮肉?” 周非池抿着唇,不答。 苏余视线往下,游离于某个部位。 周非池脸色青紫青紫的,赌气说:“能用。” 苏余忍笑,正儿八经的,“能用,不代表好用。” 周非池说:“我只伤了一只手。” “嗯?” “都不用一只手,一根手指你都受不了。” 这是医院。 苏余没这么野。 周非池挨了狠狠一瞪,胀在心口的那股气彻底消了。 苏余说:“是沁枝告诉我的。” 周非池沉默了会,“她自己都在打针。” 周沁枝的心脏病先天的,打针吃药是常态。 哥哥打着石膏绷带,照顾打针的妹妹。 妹妹吸着氧气瓶,操心情路坎坷的哥哥。 苏余心软了,心疼了。她去看沁枝,给她留了红包。 乖小孩不要。她说:“姐姐的钱不能要。” “那谁的钱可以要?” “嫂子。” 苏余笑,捏了捏她细软的手指骨节,“诡计多端,谁教的。” 乖小孩的眼神往身后递。 苏余侧过头,周非池站在那,身后是白白的墙,衬着他的笑容很满很满。 桌柜上放着沁枝的检查报告,验血的,彩超,ct,有十几张。就算100块一张,嗯,周非池小半月的工资都在这了。 苏余陪周沁枝打完吊瓶才走。 周非池送她,送到门口,堵在她前面不挪脚。 苏余摸了摸他的石膏,轻声说:“我明天会来的。” 周非池这才让路。 他说:“我等你。” 苏余去地库取车。 医院车多,一辆接一辆。 跟在她车后的是黑色丰田。 苏余慢慢开,丰田慢慢跟。 苏余忽然一脚刹车,然后倒挡,给油。轮胎与地胶摩擦,声音刺耳。她倒车,车尾撞向丰田的车头。 “嘭”! 苏余八风不动,面不改色。 她下车,敲了敲丰田的车窗,待车窗滑下,苏余冷声,“你们就这么喜欢当徐仄恺的狗吗。” 对方面露难色,“苏小姐,是夫人。” 苏余怔住。 她早发现了,这段时间,总有车在跟踪她。 昨晚在酒吧,姓李的说了句话。 “你在外面玩还得花钱……徐仄恺不介意……” 姓李的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