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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之远有一瞬间的失神,容辛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上挑的桃花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这种情绪几乎称得上罕见。 “没事,被自行车撞了一下,正好脑袋撞到了台阶。晕过去了两分钟,缝完针就没事了。”谢之远笑笑,无声的把容辛此时的表情烙在了心里,“大半夜的,吓着你了吧。” 原来是自行车。容辛呼出一口气,心里一块巨石落了地。 平日里不觉得,但是当听到谢之远被车撞了的那一刻他浑身冷的像是瞬间坠入了冰窖。谢之远是除了姐姐之外在他生命中陪伴他最久的人,他们从六岁起就认识,容辛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谢之远出了意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已经经历不起任何一次失去了。 “深更半夜的你瞎溜达什么,好好的不在宿舍呆着,出门找撞?”知道他没事之后,容辛立刻开启了愤怒模式,他毒舌惯了,即便是谢之远可怜兮兮的险些破了相也避免不了被骂。 谢之远坦然的接受着他的怒火中烧,内心里只觉得被他骂都有如清风灌耳。 “别生气了,下次不会了。”谢之远等他说完才扶住他的肩膀,“我就是想去你家看看你。” 容辛微微一怔。 谢之远指了指身旁的袋子:“你从医院出院之后一直没回我消息,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今天是个阴雨天,我怕你受凉难受,出门买了点药想给你送过去备着。” 容辛这才看到他旁边的凳子上放了一袋新买的肠胃药。 “谢之远……”容辛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满腔的愤怒就像是被温柔的水浇灭,再也烧不起一点火花。 谢之远总是这么细致体贴,从少年时代就是这样了。 六岁那年他和姐姐刚被师父收留,住在拳馆后面的小房子里,谢之远他们家就住在附近。 容辛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蹲在门口用小树枝写写画画,谢之远就会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蹲在他旁边看,边看边友好的问:“你画的是什么呀。” 容辛那时候总嫌他烦,挥着树枝把他赶走,谢之远委屈的跑远,过一会儿又会悄悄跑回来偷看。 同龄的小孩子之间好像天生就有互相吸引的雷达,谢之远特别喜欢粘着容辛,即便容辛对他总是爱答不理,他也依旧会三番两次的来看他,有的时候还会带一些他妈妈做的糕点过来。 当然他不敢直接给容辛,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用彩纸包好,偷偷地放到容辛的家门口。 容秋惊讶的发现家门口的糕点,问容辛是哪里来的,容辛就会臭着一张小脸在自己头顶比划:“这么高的那个,邻居家的小孩。” 谢之远躲在小树后面听见他提到自己,开心的一晚上都睡不着,第二天又兴高采烈的去找他。 也许真心总是能换来回报,久而久之容辛懒得再赶他,逐渐容忍了他的存在,有的时候甚至会和他说几句话。谢之远开心的不得了,愈发频繁的往他家门口送各种小物件,有的时候是一把小伞,有的时候是他妈妈新买的彩笔。 终于有一天,在谢之远又一次小心翼翼的凑近的时候,容辛递给了他一根小树枝,别扭道:“一起画吧。” 然后容辛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画,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谢之远,算是回礼。 从那天起,谢之远几乎每天一放学就去找容辛。 他比容辛长得高,除了每天和容辛一起玩,还兼顾了护花使者的指责,有的时候别的地方的小孩子欺负容辛,谢之远还会冲上来和他们打架,容辛也不甘示弱的一起打,最后的结果往往总是两人都挂了彩,容辛回家被姐姐揍,谢之远回家被妈妈揍。 夏日的微风吹过金黄的麦田,谢之远坐在谷堆上问容辛:“你可以当我的小媳妇吗?” 容辛歪着头:“什么是小媳妇?” 谢之远红着脸抓着地上的谷粒儿:“我也不知道,好像小媳妇就是最喜欢的人,你当了我的小媳妇,我们就可以睡一张床啦。” 容辛干脆的拒绝:“不当。我最喜欢的人是姐姐。” 谢之远为此失落了一整天。 然而就是这么巧,当天晚上,容辛在睡觉前喝了一口凉水,他那纸糊的肠胃半夜忽然犯了肠痉挛,疼得满床打滚,恰巧拳馆的师父有事不在,容秋急的脸都哭花了,跌跌撞撞的去找她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一户人家——谢之远家。 谢之远的妈妈被敲门声惊醒,随着容秋赶到家里时,容辛已经疼得气若游丝,像个没了生机的洋娃娃。谢之远妈火速带着容辛去医院输了液,然后把姐弟俩带回了自己家安置下来。 容辛就这么睡上了谢之远的小床。 谢之远又开心又心疼,眼也不眨的守着他的小媳妇,心都化了。小媳妇难受的一直哼唧,疼得厉害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往他怀里钻,谢之远大气也不敢喘的单手抱着他,悄悄帮他揉肚子揉了一晚上。 …… 岁月在时光中流转,少年洋娃娃似的眉眼逐渐伸展开,变得狭长俊美,眼带桃花,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逐渐延展出下颌优美的棱角,容辛看着谢之远,那目光中有心疼有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谢之远的眉目中似乎有些东西黯淡了下去,笑了笑拎起那袋药:“没事,你用不到我就带回去给舍友。” “等等。”容辛下意识叫住了他,看着谢之远额头上的纱布和胳膊上的磋伤,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抬手接过谢之远手里的袋子:“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