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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焰先扑到容辛身边摸了摸他的脸,手心里切实的触感让他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我去去就回。”他对容辛笑了一下,踉跄的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要跳进水里。 “慢着!”容辛猛地拽住了他的衣角,裴焰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这么急迫过,“你不能去!” 裴焰心急如焚:“可是王文涛……” “你现在下水只能是送死。”容辛漆黑的眸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喘息道,“现在的水流已经比之前更湍急,以你现在的体力根本不能再带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游一个来回。” 面对这种湍急的水流,即便是从小在水边长大的容辛也不敢轻易下河,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浪花和暗流被卷入河水深处。像裴焰这种在城市游泳馆练出来的水性一旦溺水,根本不可能在湍急的水流中生还。 女生中胆子小的已经哭了出来:“你们看王文涛!再过一会儿他就要被水冲走了啊!” 河道正中,王文涛嚎啕大哭的抱紧了树干,挣扎着躲避着涌上来的水一个劲往上爬。 高奕立刻脱鞋:“裴哥体力不行了,我去!” “站住!”容辛怒吼道,“你下去也是一样!现在的水情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可以应付得了的!” 那话语中的魄力瞬间让众人噤声,容辛刚才带着田静怡上岸的样子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脑子里,从那一刻起,容辛早已不再印象中那个冷漠的遭人嫌弃的冰山病弱,人们已经下意识地对他产生了信任和依赖。 任鸿飞颤抖道:“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援队,他们说由于大雨封山,没有办法进山救援。” 就算能进山也来不及,顶多再有十分钟,水就会彻底淹没沙丘上的小树,即便是王文涛站在树梢也难逃一死。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虽然平日里玩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在场的人中除了容辛,没有人曾见过一个鲜红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 王文涛的哭嚎远远地传来,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明白了即将会发生的事情。同班同学即将在自己面前被淹死,即便只是班级里最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样的心理压力几乎让所有人都难以承受,甚至有女生瘫倒在了地上:“不.....不会的......” 即便是裴焰,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我答应过他的。”裴焰眼眶发红地看着河道中央,几乎把嘴唇咬破,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我答应过要去接他的!” 那个一辈子唯唯诺诺的男生,还没有熬到出人头地,还没有体会到应有的善意,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容辛缓缓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后背抵在了树上,手指按住了腹部,冷汗止不住的从他的额头溢了出来,却又瞬间被雨水带走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男生们面色苍白的蹲了下来,如果现在手里有烟,只怕会吸到天荒地老,女生们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雷鸣轰然响起,整片天幕都为之震动,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容辛仰起头,天际坠落的雨滴裹挟着回忆向他砸来,顺着他乌黑的发丝滑落。曾几何时,他也曾处于这样的局面,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在自己眼前消逝,就像攥不住的沙。 他恨命运的不公、时运的不济,最恨的却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能再强一点就好了,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谱写出不一样的结局,梦到自己把她救了下来,二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醒来后却只是一场空想的枉然,枕巾上只有自己干涸的泪滴。 逝去的不可能再回来,那份无能为力注定是他一生的阴影,每当午夜梦回,都会让他痛苦的辗转反侧。 他看向裴焰,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迷茫,无助,愤怒,和熟悉的无能为力。唯一的不同,是如今一切还未成定局。 这一次,他可以向困境中的裴焰伸出援手,让裴焰不必坠入一辈子自责的深渊,只不过,这个代价会非常大。 容辛闭上眼,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万分之一秒的呼吸,他淡淡开口,声音很轻: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火炬一般集中到了容辛身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真的?!” 裴焰也惊喜的看向他:“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出王文涛,让他砍树做小船他都原因干。 容辛注视着裴焰,幽深的眼眸中仿佛翻涌起千丝万绪。裴焰的心脏在他的注视下猛地一颤,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其中的情绪,便见那片深黑又重归于深海般的沉静。 “我可以爬上铁索桥,把王文涛拉上来。”容辛说,刹那间腹中又是刀扎一样的绞痛,他的尾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藏在身后的手下意识想要按住腹部,却又生生克制住了。 众人一下子炸了锅,所有人都不可置信:“那铁索桥都烂成那样了!上去不会掉下来吗!” “是啊!再说铁索桥距离河面还有一段距离,你要怎么把王文涛拉上来?” 裴焰的心脏忽的狂跳起来,冥冥之中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下一秒,他看着容辛推开人群,就像一只极其敏捷的猫,抓住树干一跃而起跳上台阶,沿着之前林沐阳探过的小路,几乎只用了半分钟就窜上了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