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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少年离开的脚步,忍不住追了上去。 「喂、喂!」她在后头追喊着。 少年却彷若未闻,长脚迈开脚步却丝毫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 方知寒这才又努力跟上他的脚步追上他,硬是跑到前方堵住对方的去路。 眼前突然冒出一个娇小的人影,于南景也只能先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她身上,这是方知寒第一次触及到他的目光,以前的她从没见这个人,方知寒只觉得在他淡漠的目光下,有股令人难以靠近的气质。 「干嘛?」少年连说话的声音都像带着几分寒气,模样与他在店里帮助别人的样子截然不同。而仅仅是被他瞪一眼,在他高大的身形压迫下,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方知寒也难得產生畏惧。 但她依然要把话说完,「你干嘛要帮我付钱?」 少年挑起眉,睨视着眼前的小女孩。他帮了这傢伙不该是要来报恩吗?怎么感觉更像是要来讨债? 方知寒昂着头,指了指他,「你。」女孩顿住,双眼看了一眼他制服上的名字。 于南景? 「原来你就是于南景。」 「你认识我?」 「对啊!你是我姊班上的,他说他们班有一个怪人,叫于南景。」女孩理直气壮地说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没有礼貌。 被一个莫名的人指着这样称呼,于南景就算表现的再平静,也忍不住皱起了眉,是哪个没礼貌的傢伙,竟然私下在家人面前这样叫自己的同学。 「你姊是谁?」于南景问。 「方未暖。」 从女孩的口中说出的名字,立刻让于南景联想到班上那位气质文静,看起来温柔的女生,女孩秀丽的五官确实和方未暖有几分相像。 「嗯,看起来是挺像的。」他评论。 方知寒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笑了,「你真奇怪,你是第一个说我和我姊像的人,所有人都说我和我姊不一样。」从小到大,她听得最多的,便是你怎么不像你姊。你怎么不像你姐姐一样乖,怎么姊姊这么优秀,妹妹这么调皮。让人不禁怀疑,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为何非得相像? 而这个人却说自己和姐姐挺像的。 「那又怎样?」于南景挑起眉,不想理她,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有些烦人。 「我说,为什么你要帮我付钱?」方知寒瞪着圆圆的大眼,紧盯着他,昂着下巴指着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 「那又如何?」帮她解围,还要被她质问?生来就讨厌麻烦的于南景觉得自己果然不该多管间事,他静静地等着她说。 就看见女孩握着拳头,很是气愤地说:「东西不是我偷的,我没有做过那种事。」 「所以?」于南景只觉得她很间,她挡住自己,就只是要说这句话? 「所以?你这样做就变成是我偷的了。」方知寒咬牙说,她忘不了女巫婆在她离开后看她的眼神,彷彿她真的是小偷。 「她不相信你。我帮你付了钱,你才能走,你应该要说的是谢谢。」 「但你害我变成小偷。」女孩坚持。 说不清啊,于南景放弃与她争辩。 「不然你想怎样?五十元还来?」少年伸出了手。 一句话堵得方知寒无法说话,「我没钱……」 「那就这样了。」于南景不想再理她。 「但我真的不是小偷。」女孩坚持。 「嗯,我知道。」于南景道。 其实是不是小偷并都不重要,当下的场景,只是女孩被人诬陷而已。女孩的话不会被人相信,即使她真的没有偷东西。 然而简单一句话,却让女孩本来气愤的脸升起了一点希望,似乎得到被人相信的答案。 「那我会证明我不是小偷,我会把钱还你。」她坚持道。 这模样在于南景眼里简直无理取闹。 但女孩坚定的模样,似乎打算为自己证明清白,那不是他该管的事,他丢下冷冷一句话。 「随便你。」 当晚,方知寒的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一件事,气愤地将她骂了一顿。 大概是糖果店的老闆娘去到处和别人说她是小偷的事情,那女人是个大嘴巴,常常和邻居们讨论着别人的事。 而母亲听到后非常气愤,她只要一生气,就不会听任何人解释。 不知是否是因为单亲的关係让母亲有些自卑,害怕因为自己忙碌没时间好好管教他们,所以对他们的要求特别严格。 也因此只要有一点道德上的瑕疵,都让母亲无法容忍。 她暴躁地吼着她,「为什么要去偷开人家的饼乾吃,家里要吃没钱买吗?不是告诫过你,在外面你要更守规矩……」面对母亲气吼的指责,方知寒选择沉默。 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所以她向来不想为自己辩解。 反正说了也不会被相信。 方知寒个性叛逆,面对无端的责骂,忍不住回嘴,「对,就是我偷吃的,因为你没钱买东西给我吃。」 母亲一听,更气愤了,拿起藤条就往她身上又打了好几下。「我怎么会生到你这种女儿……」 藤条落在身上,方知寒却没有哭喊。 而事后,她又被要求站在门口罚站,那一站便是一个晚上。母亲的个性很强硬,从来不会心软,而方知寒也不服输,她的膝盖是直的,站多久也不会向别人弯。 母女俩虽水火不容,却在某部分的坚持上,十分相像。 倒是方未暖,看见她被受罚,怕她无聊,便在一旁陪她一个晚上。 「你快进去,等一下你又被骂了。」 「我陪你啊。」方未暖笑。 「你这么弱,一定一下子就累了。」方知寒无情地吐槽。 「才不会。」 方知寒不理她,反而向她解释。「我没有偷吃东西。」 「我知道。」方未暖温柔地微笑着,从她的眼神里,方知寒看见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方未暖总是如此,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会唯一愿意相信她。 她温暖的眼神,让方知寒的心被注入了暖流,在被罚站的孤单夜晚里,有她的陪伴,心理多了一份踏实。 「不过你干嘛故意那样说话。」 「谁叫她不相信。」方知寒哼了一声。 「你又没有好好讲,你好好讲她就信了,你这样说妈会很难过的。」方未暖就是这样,总是会体贴地为别人想。 「我又不是你,我说的话她才不相信。」方知寒哼着声,「而且她才不会难过。」她才不相信那个人会相信她,从小到大,母亲只相信方未暖。 方未暖也不在方知寒的气头上和她争辩。 没多久,屋里头就传来母亲的呼喊声:「方未暖,你还在外面干嘛?快进来了。把那傢伙也叫进来……」 听见母亲这样说,方未暖贼兮兮地笑了。「看吧,妈才不可能让我们待那么久,进去了。」 方知寒看她一脸得逞的样子,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你。她知道那是因为母亲向来捨不得罚方未暖,因为她向来宠爱着姐姐。所以每次只要方未暖陪她一起被罚,母亲总会轻易地饶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