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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执意不睡,季萦无奈,悉心为她穿好衣。 纤白的指穿过乌黑亮的发,他心肠顿软:“阿袖,那也是朕的孩子,有朕在,没人能伤害她。” “陛下……” 皇后依偎在他怀中。 刚成年的鸽子不懂成人的情情爱爱,不耐烦地一直咕咕。 季萦笑着迈下大床,赤脚踩在地上厚实的羊毛毯。 窗子打开,鸽子冲着大炎朝最漂亮的天子绕了一个圈,嘚瑟展示它成年的优美身姿。 皇帝陛下被逗笑,信手取下绑在鸽腿二指宽的小纸条。 “阿袖,你看。” 颜袖垂眸看去,不知怎的倏然想起噩梦里奚奚倒在血泊的一幕,腿脚发软险些站不住:“她、她怎么敢……” 是啊,她怎么敢。 谁给她的胆子伤害朕的骨肉! 季萦搂着心爱的女人,艳丽的眉眼流出一抹深沉煞气。 他生在冷宫,如履薄冰长大,成皇路上遍地荆棘,前有杀母仇人燕太后,后有诸兄弟争得头破血流,侥幸得阿袖喜欢这才有了太师府作为助力, 要说此生唯二的庆幸,一为有妻,二为有女,女儿流落在外十八年,贼人仍不休。 “来人!” 大太监杨若闻声前来,不敢冒犯娘娘,只候在门外恭听。 “传朕旨意,朕要春狩,即刻派人去办。” “是,陛下。” 季萦临窗望着福寿宫的方向,半晌低笑:“按兵不动,若朕给你报仇的机会呢?你是动,还是不动?三皇兄的‘英灵’可在天上看着你这位母亲呢……” …… 昔年先皇诸子中最有希望夺得储君位子的是燕太后嫡子,皇三子。 可惜,三皇子不知何故惹怒帝王,帝王心思一转,总算在七个儿子里面看清谁才是他最好的儿子。 先帝病重,属意皇四子为储。 三皇子不满,对季萦暗行刺杀之事,反被聪明绝顶的季萦反杀。 燕绘生有一子一女,皆爱逾性命,季玔死得不能再死,先皇驾崩,传位十一岁的皇四子季萦。 明面上季萦奉燕绘为母,尊为太后,背地里两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人都巴不得对方死无全尸。 燕绘恨不恨季萦? 当然恨! 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恨到午夜梦回愧对早死的儿子。 季萦恨不恨燕绘? 更恨。 毫不夸张地说,燕绘此人是季萦幼年悲剧的开始。 燕绘十五岁入宫为妃,彼时后宫之主还是殷筠,殷筠一代贤后,可惜遭燕绘陷害被先皇贬为妃打入冷宫。 季萦出生在合欢殿,寒冬腊月殿内烧不起木炭冷得牙齿打颤的感觉他至今还记得。 他更记得,燕绘是怎样鸩杀了他的母后! 十一岁的季萦斗赢诸位兄弟坐上帝位,前前后后隐忍蛰伏二十年,成就四海公认的圣明帝皇。 他本身便是一个传奇。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夺女之恨不见血难消。 春日微冷,晨风吹进来,帝王春狩的消息如潮水似地涌进福寿宫。 这是一个机会。 杀死季萦为皇儿报仇的机会。 燕太后沉沉坐在宽大的雕花椅,季青杳一颗心惶惶,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没睡好。 “皇祖母……” “仪阳侯那里怎么说?” 她一愣:“魏汗青想保住‘女儿’,魏老爷子拦不住儿子,生怕颜晴所做之事牵连自家,一直拿不定主意。 “不过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做个决断,是拼一把搏个前途安稳,还是等着帝后秋后算账,只要老爷子不想断子绝孙,就会选择前者。 “再者,仪阳侯对陛下有恨。” “何恨?” 季青杳笑道:“夺妻之恨。” 美人榜上排名第一的帝皇,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深闺梦里人。 颜晴钟意季萦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毕竟季萦的个人魅力比他的长相还要出挑。 “昨夜哀家梦见皇儿了……” 这话季青杳插不上嘴,也不敢贸然答话。 “罢了。” 燕绘做出决断:“带哀家的手令,你秘密出宫一趟。” 大事在即,季青杳干脆利落:“是!” 如今唯有帝后身死,太后掌权,她才有活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姣容公主头也不回出了福寿宫。 苍穹风起云涌。 春狩,试问以何人为猎物? 帝王指令一出,狩猎一事火速被推上进程。 颜晴一脚迈入惊蛰院,与此同时,季萦与颜袖的銮驾经过两日奔波抵达【流云猎场】。 \见过夫人。” “见过夫人。” 惊蛰院的下人颇为敬重这位当家主母,却不知看似温柔的美妇人心底藏着如何的怨毒。 魏平奚在竹松堂闲来烹茶,真气自由地在体内流转,生生不息。 一身素白的衣袍,发间并无任何装饰,保养极好的长发被一根玄色发带系好,腰肢纤细,腿长而直,优雅散漫地倚坐,眸如星,唇色殷红。 颜晴跨过门槛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卷’。 她身形一顿。 舍不得的情绪与水藻一般纠缠心尖的怨毒争斗,她看着魏平奚掩于眉眼的惑人出众,心有刹那的动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