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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魏四小姐的妾,但想当好一个备受宠爱的妾,还有的熬。 这世上,但凡活着,没有容易的。 猫有猫的不易,狗有狗的艰辛,一不小心没投好胎投生穷苦人家再遇上心肠狠毒的坏主子,想痛痛快快死都是奢望。 郁枝大胆地把她交给前世有过一面之缘的四小姐,命运将她们拴在一条绳上,四小姐好,她才能好,四小姐不好,一旦护不住她,恐怕她要遭遇的境况比前世更难。 来魏家的一月她眼睁睁见识四小姐如何借势在府里站稳脚跟,好日子还没开头,郁枝又得离开。 当然了,这次离开,再回来她绝不能要四小姐失望。 令人失望的妾,唯有被抛弃的份。 她可以被抛弃。 得在药辰子治好阿娘眼疾,她积攒出一份家业能带着阿娘走出陵南府的那天。 在此之前,她得牢牢拴着四小姐的心,要她离不开自己,要她眼睛望过来就会移不开眼。 要她肯拿金银哄她,甘心用命护她,当她是天上地下最宝贝的心肝。 郁枝被蛰伏已久冒出头的野心吓了一跳。 她回头怯怯地看向惊蛰院,走得太远根本看不到四小姐人影,唯有花木在风中摇曳,像极她此刻的心。 领路的老嬷嬷笑她:“惦记上了?” 老嬷嬷年事已高,是能当她祖母的年纪,郁枝羞臊地红了脸,想到往后一段日子免不了要麻烦她倾囊相授,柳叶眼弯出温婉讨喜的弧度。 没说一句话,只是笑了笑,仿佛该说的都已经说尽。 活到这岁数吴嬷嬷见过不少容色鲜亮的女子,饶是有所准备还是被这姑娘投来的笑看得心软。 “惦记是应该的,无怪你惦记,整座陵南府惦记四小姐的多得数不过来。” 男的女的,四小姐素来不缺乏爱慕者,却是头一回领女人回家,扬言纳妾。 私下议论主子原本不该,可看郁姑娘经不起一点风雨的羞怯模样,权当积个善缘,吴嬷嬷好心提点:“惦记可以,要拿捏好度。” 郁枝态度和软:“请嬷嬷教我。” 她囊中羞涩,咬咬牙摸出四小姐前夜塞进她小衣的玉蝴蝶。 玉蝴蝶玉质温润,栩栩如生,上好的物件,蝴蝶翅膀那里刻着小米粒大小的字。 是四小姐的“四”。 吴嬷嬷高看她一眼,顿觉这姑娘有前途。 明目张胆的贿赂到了眼前她不敢收,若是旁的金银之物,收也就收了。 可带着四小姐身份象征的物件,莫说是一枚玉蝴蝶,就是写在白宣的一个墨字她都不敢收。 像这样的玉蝴蝶四小姐有几十个,保不齐几十个中的其中一个,忽然一天飞上枝头了呢? “姑娘且留着。”她面上和蔼:“等姑娘正式入了惊蛰院的门,若有心,再来谢过老婆子罢。” 这话的意思郁枝听懂了,她收回手,将精致的玉蝴蝶重新戴在脖颈:“我不会忘记嬷嬷的提点之恩。” 吴嬷嬷暗叹她乖巧。 “至于这度嘛,自然是不能过火也不能不冷不热,四小姐深受夫人宠爱,说句僭越的话,在这魏家,她最看重的是与夫人的母女之情……” 郁枝跟随吴嬷嬷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悉心记下这番话。 三只蝴蝶翩然落在盛开的芍药,少了一个人,满院风景恍惚褪色许多。 魏平奚迎风沉吟,挥去脑海关于美人的倩影,嗓音柔和:“去拿那几间铺子的账本过来。” 魏夫人陪嫁的嫁妆小一半送给最爱的女儿,魏四小姐身在惊蛰院,十八岁之龄细细论起来已是一方富豪。 几间铺子是委婉的说法。 翡翠深知自家小姐‘低调’,躬身退去。 一扇又一扇的门打开,吴嬷嬷停在一处花红柳绿的院门。 门是木头做的,自带一股清香,上面雕刻百鸟朝凤的图样,仅仅是一扇木门,放到外面是有钱买不到的好物。 郁枝不懂辨别这木与梨花木的区别,却深知门后面是她没把握也要熟稔的全新领域。 吴嬷嬷屈指轻扣,很快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名穿着碧绿衫子的少女,挽着百合髻,腰间束着红绸:“吴嬷嬷?” 她朝吴嬷嬷身后看去,理所当然地看到郁枝的身段和她艳丽出挑的容貌,悄悄吸了口气,不为别的,这间【小院】有几年没进新人了。 “喊她红儿就行。”吴嬷嬷扭过头来和红儿介绍:“这是郁姑娘,四小姐点名要的妾,这段时间,得在咱们小院进修了。” “哦豁!四小姐的妾!?”红儿惊得嘴巴张开,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格外显得娇憨可爱。 郁枝一把好嗓子比画眉鸟的声音还好听:“红儿妹妹。” 红儿不好意思地腰身微弯朝她行礼:“见过郁姐姐。” “吴嬷嬷,是谁来了?” 四五成群的姑娘扭着腰肢走来,郁枝暗叹姑娘们扭得好看,或者这才是真正的摇曳生姿罢。 小院婢子到齐,吴嬷嬷郑重道:“这是四小姐的妾,还没迎进门,需要咱们教她怎么伺候人,教好了,四小姐有赏。” 郁枝掌心生汗,鼓足勇气站出来:“麻烦诸位了。” 四小姐的妾啊。 登时所有人看郁枝的表情透着惊叹玩味,为首袒.胸露.乳的婢子笑得妩媚妖娆:“未知咱们四小姐怎么个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