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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愁的事,是我欠你们的,”纪风柔定了定神,说道,“我会还给你。” 萧忘尘忽然笑了起来。 “那如果,我要你的命呢?”语音落下,眼神骤变,萧忘尘突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喉头一阵憋闷,纪风柔咬着牙,努力抬眸看着他,脸上是毫不意外的坦然。 但他眼中的如火燃烧的恨意却渐渐变成了嘲讽。 “你以为你是谁?”他说,“想伤人的时候便伤,想补偿了又非得跟在别人后面要补偿。你问过别人愿意么?你问过别人稀罕么?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肆意扰乱他人生活的行为真的很让人厌恶?” 他丢开了她的脖子,就像在丢掉一件他视如敝屣的东西。 “我不会杀你。”他淡淡说着,却没有看她,径自走到了灵前的烛台边,引燃了一张纸钱,然后一张一张,看着它们在铜盆中燃烧,灰灭。 “从今以后,萧家与你们两不相欠。”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却没有映出半分温度。然后,她听见他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纪风柔终于离开了。 萧忘尘听见她慢慢远去的脚步声,鼻尖一阵阵嗅到的纸灰味,还有铺满视野的白绢……他忽然觉得胃里猛然一阵恶心,随即心口蓦地刺痛,喉头刹那涌起一股腥甜,鲜血穿过火焰,溅在了滚烫铜盆上。 *** 萧忘尘病倒了。 这病来的又快又急,真正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第一时间就想翻身坐起,可是身体却疲乏无力。 “侯爷急不得,”大夫如是道,“您这是郁结难消,又大怒大悲损了身子,需要好好休养些时日,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宋清徐不等他说话,立刻把被子给他掖好,一边道:“你放心,家里的事有我。” 于是从这一天起,宋清徐便开始了府内府外一手操持的日子,萧老夫人的身体自箫忘愁出事后也变得越加不好,她照顾着两个病人,还要主持箫忘愁的丧事,商号们送来的账本也全由她接管审查,尽力不去烦扰她的丈夫。而萧忘尘虽然没有精力和体力去处理太多事,但到了箫忘愁出殡那天也坚持被她搀扶着去了墓地。 但这一切看在外人的眼中,却成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状况。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萧忘尘的身体并没有太实质上的好转,而早前派去清音谷给侍梅公子送信的人也已经回来,出乎兰璃意料的是:君无瑕竟然不在谷中。 她疑惑之外也不由有些担心。 这一天,宋清徐正坐在床边,刚把药碗递到了萧忘尘手里,绣云便跑了进来。 “侯爷,夫人。”绣云神情中透着忧色,“老爷来了,还有……还有好些商号的老板,都来了。” 萧忘尘端着药碗,凝眉不语。须臾,他说:“清徐,扶我起来换衣服吧。” “我去。”她忽然回头坚定地说了两个字。 萧忘尘淡淡一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我知道,”她毫不退缩地望着他,“放心吧,我有办法。”又不放心地蹙着眉看了他手上一眼,“大夫说的,你要避免操劳,药一定要喝。” 说完便起身唤了绣云往外走,待走出门口时才低声吩咐了一句:“去找兰璃小姐,告诉她可以开始了。” *** 宋清徐一脚踏进苍松阁的时候,听见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逍遥府总要有个男人主事,舅老爷既是侯爷的舅父又是岳父,这些年又一直协理着逍遥府的生意,实在再合适不过。清徐夫人毕竟是内眷,人又年轻……” “陈老板这句话,是说咱们逍遥府没有男人了么?”宋清徐盈盈一笑,举步走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身体不太好,加上耳边太多人唠叨,萧老夫人的脸色也不怎么样,还显得有些不快,见到孙媳进来,倒是眼睛里闪过一道明亮之意。 被点到名的陈老板立刻有些惶恐地站起:“岂敢岂敢,侯爷尚在病中,大家也只是不想让他太过操劳。” “清徐,”宋家老爷也沉吟着开了口,“你怎么这样和长辈说话?” 宋清徐转眸看向他,颇有意味地一笑:“爹,眼下诸位既然是来商讨逍遥府的正经大事,那我身为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越过辈分说几句合身份的话,相信大家不会有意见吧?”言罢不等她爹说什么,又转向先前被点名的那位说道,“方才阁下说清徐是内眷,难道陈老板忘了,如今坐在各位上首的老夫人,当年也是以内眷身份帮着萧家先人协理外间诸项事务的,当年谁不晓得老夫人的铁娘子称号,逍遥府的生意有今天的成就,绝不是凭我夫君这一代之力。” “萧家近来虽然遇到了些难关,但这难关难不倒萧忘尘。实不相瞒,”她说,“近日关于商号的一切决策,都是清徐与他商议而定。各位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侯爷么?”话音落下,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突然,毫无预兆地,宋清徐捂着嘴一阵干呕。 “清徐,”萧老夫人立刻问道,“你怎么了?” 宋清徐顺了顺气息,抬眸有些赧然地道:“回奶奶,其实……其实孙媳这两天身体一直不太对劲,像是,像是有喜了……” “当真?”萧老夫人的脸上忽然便泛出了一抹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