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破戒魔僧,法号无名
佛道之争,亘古久矣! 释儒道三教,道儒本是同流,唯有佛门传自域外,又与道门争道统,一直不受待见。 武当作为道门正宗,小师叔传道于玉壁,江湖消息灵通者,无不闻风而来。 但竟有一和尚前来求道,是人万万没想到的。 虽然这和尚实在凄惨了一点,似乎受了重伤,形若枯骨,生机垂危,周身恶臭。 但毕竟也是一方炼出金身的佛门高手,金刚不坏,刀剑难伤,哪怕不运真气,在场也没几个人能伤得了他! 不愧是武当小三疯,连佛门高手也引来了! 他又会如何登山呢? 各个角落里,江湖中人都被吸引出来了,默默盯着眼前这臭和尚的一举一动,满满地忌惮。 噗噗! 两声刀切豆腐般地轻响。 正当众生浮现联翩时,下一刻眼睛就瞪大,眼珠子差点都要掉下来了。 他们眼睁睁看到,那臭和尚来到崖壁前,竟是没有半点腾空的意思,只是双手成爪,竟十指如锥狠狠插入坚硬地崖壁中,没手而入,然后就这么一点点攀岩升空。 “……”众人见状无言,眼睁睁看着这臭和尚以这种另类方式身形一点一点攀升,十丈、三十丈、百丈…… 每一步都无比缓慢,却又无比扎实,稳健有序地上升,直到云层深处,渐渐不见了踪影。 佛门金身,还真是…… 专横霸道! …… 悬崖险峻,垂直于大地,没有丝毫落脚的地方。 除了一股作气登顶以外,别无他想。 中间只要稍一失足,就会跌落悬崖,落得个尸骨无存。 正因如此,到了千丈高度,崖壁上已经是一片荒芜,连个鸟巢都没有。 此时却有一个微不足道的身影在上面一手一个爪印地攀爬着。 高空罡风呼啸,让他身形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掉落下来,却又始终顽固地如蜘蛛一般攀附在崖壁上,东倒西歪,却不肯撒手。 累,好累,真的太累了…… 臭和尚死死咬着牙,榨干了全身的每一丝力道。 曾经的他佛法在心,武功大成,降伏一切邪魔外道,人称“韦陀在世,金刚转生”! 但现在的他武功被废,经脉寸断,真气全无,纯粹就是个废人。 除了一身毕生苦修堪比金刚的横炼金身外,他已一无所有,只能用这种笨方法登崖。 即使身躯早已百炼成钢,但徒手攀岩,力气也快渐渐耗尽了。 到最后,每呼吸一口气,浑身的肌肉就仿佛撕裂般地剧痛,胸膛更是火辣辣地灼烧。 不要再煎熬了,只要这么一松手,就彻底轻松了…… 内心中响起了蛊惑似的声音,但刚刚浮现,就瞬间被熊熊不灭的怒火给燃尽了。 但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明明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要废他武功,赶他下山?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笑话,真是笑话! 若杀人的屠夫也可成佛,那岂不是人人杀人,再放屠刀? 我之佛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罪孽当头,终有报! 若是不报,贫僧来报! 这就是我的禅…… 废我武功!除我法号!赶出山门!…… 若这一切都是诸佛唾弃,那我修佛又有何意义? 何不…… 拿下屠刀,立地成魔? 无人可以给他答案! 臭和尚佛心为之迷失,面目渐渐狰狞,但灵台仍有一线清明。 听说武当小师叔,学究天人,功深造化,更是肩扛天道,知人间至理,他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不知道!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也绝不能放弃…… 执念在燃烧,似是那永世不灭的红莲业火焚尽了残躯,支撑着臭和尚向上攀爬,一下、一下,每一下挪动,都留下一个惊心怵目的手印,鲜血染透。 坚硬的崖壁上,一个个血红带金的爪印渐渐连成了线,笔直朝天,血迹渐渐风干,永不褪色。 于是…… 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 风雨交加,雷电霹雳,云霜雾霾…… 渴了就舔舐崖壁上的露水,饿了就撕咬怀里的窝窝头,甚至啃噬苦涩有毒的苔藓,困了就双手死死扣住崖壁,吊在上面沉睡,死也不松手…… 到了最后,臭和尚的身躯已经皮包骨头,枯瘦如柴,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唯有那双眸子却出奇地明亮,如天上的星辰,燃尽生命最后的光辉。 最终…… 十天十夜后,头顶常年笼罩不化的云层陡然分开,山崖绝巅就在眼前。 …… 啪、啪! 山崖险恶,突有一天、一刻,一双枯瘦如爪的双手从边缘伸了上来,死死扣住崖角,指头都插入了岩石中,猛然使力,渗出浓浓地血迹。 先是见到一个光溜溜的脑袋,随后就是一具根根骨骼清晰可见骷髅般的躯体摇摇晃晃地拖曳上来。 还没来得及站稳,呜的一身,陡然一股山巅的劲风卷来,他面朝山石,就重重倒在了地上。 贫僧终于登上来了吗? 久久无声后,臭和尚恢复了一丝意识,第一时间就冒出了这个念头,勉强抬头一看,心头又升起阵阵绝望。 原来登上山崖后,竟是身处于一个山腰的天然石台,眼前还有一座孤峰耸立而起,插入云天,居高临下。 还不行吗? 拼尽了性命,最终仍似是一场空。 他心头黑暗,似乎要被无尽地绝望给吞没了。 但即使如此,再黑暗的冰冷也无法涅灭他心头的火焰。 此身百死犹不悔,一念尚存岂可休? 臭和尚用牙齿咬着坚硬的地面,咯吱作响,口腔冒血,一点一点向前挪动、挪动…… 眸子看着、望着,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座山巅。 火焰不灭,犹在燃烧! 爬也要爬上…… “有趣!”突听一声轻笑打破了沉寂。 云海翻腾,一道如坐云端的身影突现山巅,一双目光洞穿虚妄而落下。 “有趣!有趣!没想到第一个登上传道崖的竟是一个和尚,你也想向本座求武吗?和尚,报上你的法号?” 臭和尚匍匐难以起身,一点一点吃力地抬起头来,抬头望去,却见那身影看在眼前,却又似远在天外,不可捉摸。 天人有别,不容窥探。 他双手颤抖,吃力地合十,低低而道。 “贫僧没有法号,前辈可称我为…无名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