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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照例,他还是得问问宁婉清的意见。 然而宁婉清本人除了一开始明显不可置信地反问了那么一句之后,就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再也没有言语。 “怎么了?”宁承琎看她反应沉默,和以前态度分明的样子大为不同,不禁有些疑惑,又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在意他那个风流的名声?” 宁婉清和花宜春身在六城少主之列,一个人称“栖霞公子”,一个则是“闻花公子”,这都是敬称。 但身为花家庶出之子的花令秋也有个公子名号,这个名号并非指寻常所称的花二公子,而是与他兄长听似相近,其实含义大为不同的——“惜花公子”。 这就是花名了。 据说丰州就没有什么秦楼楚馆的姑娘是不认识他的,而且他们几个公子哥爱玩儿,论三教九流的地方,只怕花令秋比他那个做少主的哥哥还要熟悉。 这些宁承琎自然也都知道,说起来虽有些不大体统,不过在他看来也并不是多么严重的问题,他自己也有好几个小妾,觉得男人风流是常事,何况花令秋虽然看似荒唐,但其实很有分寸——他至今未曾收过一个丫鬟在房里,更没有听说在外面养了什么人,是典型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和“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以宁承琎的眼光来看,这甚至是连自己都比不上的优点,就凭花令秋这种行事作风,也能看出他以后不会在女人这个问题上让宁婉清烦心。 想到这儿,宁承琎便又道:“我看花二公子并非没有分寸,他如今身边还不曾收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可见也是早就在为以后娶妻成婚做打算,他们花家的脸面还是要的。” 宁婉清眼波微动,却还是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并未言语。 宁承琎看她这样,就问:“你是不是不愿意?别顾及着是花家的人就不好拒绝。我也是知道你的,性子向来端正持重,你若真不喜欢花令秋这样的,那我去回了就是。” “爹。”宁婉清突然出声,又顿了顿,才说道,“我是在想,花世伯既然肯让花二公子到宁家为赘婿,应该还另有所求吧?” 第3章 措手不及 宁承琎怔了怔,旋即失笑地摇摇头,叹道:“你啊,这种时候还尽想着这些煞风景的事。”但身为城主,他也不得不直面这些煞风景的问题,“有所求倒不至于,不过你也知道,花家的根基太浅,与我们宁氏联姻对他有利无害。至于这桩婚事,花家也只有一个要求——不改姓。” 宁婉清并不意外,微微颔首,表示这算是情理之中。 “那你的意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宁承琎仔细瞧着她,确认道。 她沉吟了片刻:“先别。”又顿了顿,才续道,“我们都很久不曾见过花二公子了,他去了天池关两年,谁知道如今他又是个什么样子。还是缓缓再说吧。” 宁承琎道:“这个好办,下个月就是你花世伯的寿辰,到时你去彩云坞便可亲自看看人,行或不行,心里也就有个底了。” 反正两家都还不曾给过什么明话,若是她不愿意,这事儿不提自然也就翻过去了。 宁婉清抬袖拭掉了鬓畔的细汗,面色平常地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声:“嗯。”随即便转开了话题,“我去看看平心。” 宁平心是她的同胞弟弟,姐弟两个自小关系亲近,宁婉清出门总会带些小玩意儿回来给他。 从上院出来,她就直接去了丹心斋。 宁平心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房里练字,如果忽略掉桌上还未来得及完全清走的木渣碎屑,倒也看上去很认真。 宁婉清笑着走过去,屈指轻轻在纸上敲了两下:“装给谁看呢?是我。” 宁平心一怔,旋即惊喜地抬起了头,望向她的一双眼睛里也浮起了明显的笑意。 “在刻什么?”宁婉清朝他摊开掌心,“给我看看。” 宁平心就从一堆书册底下翻出了一朵刚雕了三四分轮廓的木头莲花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的手上。 宁婉清仔细端详了片刻,笑着点头:“好看。”言罢,将木莲重新递回给了他,又道,“我也从青州给你带了个木雕花回来,不过这个有机关,花瓣可以收缩。” 宁平心听着眼睛都亮了。 “东西在我屋里,”她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含笑道,“待会你到我那边一起用午饭,我顺道给你。” 宁平心没说话,但微抿的唇角和顺从的态度已说明了他的默许。 宁婉清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而轻声说道:“平心,下个月花世伯的寿辰,你和我一起去闻花城吧?” 宁平心正在整理书本的手蓦地一顿,眉头微微蹙起,低垂了眼帘,显然并不愿意。 “等到夏天你也要满十八了,”宁婉清耐心哄劝道,“你是宁家的大公子,不可能永远不参与这种场合。但姐姐会陪你一起,别怕。” 宁平心的眉头皱得更紧,一张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抗拒。这一次,他甚至明显地摇了摇头。 宁婉清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无人后,便又压低了些声音,说道:“那,算是你陪我去,好不好?” 他低垂着眉眼,神色间显得有些纠结,好像并不相信她需要陪伴的说辞。 宁婉清默然良久,望着屋檐外的绵密雨幕缓缓开了口:“有一个人我必须要去看看清楚,但我又有些怕看得太清楚……我从未想过竟然和他会有这样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