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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戈捏紧了拳头,那日他只是被谢宴的排斥刺激得昏了头,身处帝王之位,他习惯了对人施加帝威,却一时忘了,谢宴绝不会是吃这套的人。 这个世界上的他,还没怎么跟谢宴相处过,哪怕知道对方的习性,也一时无法矫正。 现在一想,自从谢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两人就没有和缓正常地相处过,而那日他的口不择言,更直接将谢宴推远了。 荆戈抿了抿唇,心思深重。 谢宴要找十几味药材,其中大部分都非常常见,在普通的药铺中就能抓到。 但有两味药十分罕见,一味在极北雪山极寒之地,一味在西北荒漠身处,而且普通人闻所未闻,更别说去寻找了。 除了谢宴这种洞知天机的,世上知晓这两位药的屈指可数。 所以,谢宴只能亲自去找。 路途遥远,马车行到最邻近的城池时,已经是深夜了。 谢宴下车后,想寻一家客栈住一晚,马车上虽有软垫,但依旧十分颠簸,他实在受不了。 荆戈跟着他走下马车,看到谢宴站在路中间四处张望,一副困倦茫然的模样,荆戈露出了这日的第一个笑容。 他上前,隔着衣袖握住谢宴的手腕,“跟我来。” 谢宴抬眼,荆戈并没有看他,半张侧脸隐在夜色之中,不掩俊美,格外让人安心。谢宴愣了下神,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跟上了荆戈的脚步。 荆戈很快找到了一家酒楼,到这个时辰了,酒楼里依旧很热闹。 两人走了进去,荆戈对着小二说:“两间上房,做几个清淡点的菜,送上来。” 两人衣着朴素,但气质实在不像是普通百姓,并且荆戈出口没有丝毫犹豫,店小二是个精明的,立刻喜滋滋地应下来。 吩咐了后厨,又领着两人上楼。 两人分别进了房,谢宴观察了一下,客房布置得很干净整洁,他刚收拾了一会儿,饭菜就送上来了。 谢宴吃了两口,又听到了敲门声。他走过去推开门,却是荆戈。 “荆兄?有事吗?” 谢宴注意到他手里端着木盘,里面放着饭菜,又道:“我房间里也送了饭菜的。” “嗯。” “菜品不一样。你不想尝尝吗?” 谢宴挑了挑眉。 荆戈见他不答,又道:“阿宴,能请我进去坐坐吗?” “阿宴?” 荆戈眨眨眼睛,期待地看着他:“能这样叫你吗?” 谢宴见他这副神态,忍不住笑了笑:“荆公子的要求,我怎么敢拒绝。” 他侧开身,“进来吧。” 荆戈端着木盘走进来,把饭菜放到桌上,坐下后四处看了一下,“这边和我那间布置一样。” 谢宴坐在另一侧,他的确饿了,夹了几口菜,才道:“荆公子,回府之后,你不会追究吧。” “追究什么?”荆戈看着他,神色无辜。 谢宴见过他这副模样,明明是匹凶狠会咬人的野狼,却会为了目的在他眼前装作乖巧无害,他唇角微弯,轻声道:“没什么。” 他夹了两个白灼大虾放到荆戈面前的碗里:“这个味道不错。” “嗯。” 两人慢吞吞地吃完,谢宴以为他还会留下,没想到荆戈竟是直接起身,“我让小二备了两个浴桶,晚点就会送上来,毕竟是在外面,条件不会很好,你简单沐浴一下,早点休息。” “好。” 事无巨细,简直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日日或的帝王。谢宴歪了歪脑袋,温声道:“早点休息。” 荆戈脚步微顿,没说什么,走出房间帮他关好了门。 荆戈回到房间,原本空置的客房此刻却多出来两个人,荆戈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说。” “陛下,京城尚无异动。” 荆戈应了一声,坐下来。 另一个人头发灰白,正是昌叔。他走到荆戈身侧,将厚重的一打奏折放到荆戈面前的案桌上,“陛下,这是今日呈上来的奏折。” 荆戈翻开最上面一本,扫视着里面的内容。 昌叔垂首,继续道:“陛下,老奴已经查探清楚,谢大人提及的极北之地,环境恶劣,路途遥远,即使全程御马,也需要一月有余,如今陛下与谢大人同乘马车,按此车程,至少需要两个月。” “陛下,朝堂不可两月无君。陛下最多陪谢大人行至长景关,就要返回皇城。” 荆戈批阅着周章,淡声道:“朕知道。此行,朕定是要去的。” 昌叔神色忧重:“陛下,即使陛下未与谢大人同行,陛下派来的这些暗卫,也可以护得谢大人平安。” “昌叔,你不必再劝。朕意已决。” 昌叔叹了口气。 “昌叔,你年纪也大了,劳累一天,回去休息吧。” “谢陛下。” 已过之时。荆戈熄灭了烛火,和衣躺在了床上,这个位置,应该与谢宴睡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的距离。 可惜,房间隔音很好,谢宴睡觉又一向安静,荆戈什么也听不到。 荆戈闭上了眼睛,一夜好眠。 连着赶了半月的路,穿过脚下这座城,就是长景关了,走出关外,还有一半的路途。 但这一半要比已经走过的一半险恶难行得多,恐怕要花费月余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