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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度条返回最初,季垚放慢速度重新看了一遍,这次他换了一个视角。视频的画质极度模糊,这种模糊透着一种人为的刻意痕迹。原先他一直以为父亲是站在地面上往后退,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父亲是掉进了火山喷出的浓烟里,一下子就被吞没了。充斥着视频的红光就是岩浆的色彩。 他想起了在赤塔的猎场的时候,他也刚好碰上了火山喷发,他看着那些火红的岩浆从山上流下来,半边天空都被染成了暗红色。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仿佛在那里见过。季垚忽然想明白了,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原来在相互呼应。事情总会凑在一起,就像哈雷彗星,每过75年都来绕一下,所有的事情也都会凑在一起。 季垚抬起头,他不知道哈雷彗星在哪里,也许那颗彗星在这时还没有掉进太阳系。他对赤塔最深的印象不是火山,而是符衷手心里的温度。 “这里,烟尘中隐约露出来的一个庞然巨物,它是龙王吗?”季垚用激光笔打出红点,在屏幕上绕了一个圈。 季宋临眯起眼睛,点点头说:“是的,那是生物体形态的龙王。它被逼到正在喷发的火山里,岩浆烧毁了它的血肉,它一直在红色的粘稠海洋里挣扎,发出绝望的怒吼声。我至今还会在梦里听到那种声音,只要我不醒来,它就会一直在梦境里回荡。后来它被烧死了。岩浆能把石头烧成灰烬,但丝毫没有烧坏龙王的骸骨。它的骨头不是凡物,上面能长出红色的花。你可以想象,在龙王死后,它遗留下来的尸骨上却长满了活生生的红色的花。” “它死而复生,生生不息,死亡一次就进化一次。”季宋临在稍隔一段时间后说,“它就是自然本身。” “你掉进了正在喷发的火山口,上面是把你推下去的人,下面是还没死绝的龙王,你居然毫发无伤地活下来了?”季垚说。 “是啊,我毫发无伤地活下来了,这就是神奇之处。我说过,我活到现在不是凭借自己有多少聪明才智,而是凭借运气。我掉下去之后,正好落在了拉起来的铁链上,那些链子本是用来锁住龙王的,却阴差阳错地救了我一命。我死死拽住链子,不让自己掉下去,滚烫的金属烙在我的手心里,于是我的双手都被烫得血肉模糊,几乎要融化了。” 季宋临摊开手,季垚垂下眼睛,他第一次把目光放在季宋临的手掌心里,之前他并没有太去注意过。季垚还是站在原地,他没有靠近,望远镜舱里的灯光足够让他看清楚季宋临手上烧灼之后留下的疤痕。季垚想起了自己的后背,大火再次朝他席卷过来,他们在某些方面忽然成了一路人。 “你的小指上有一圈压痕,而且你经常去捻着它。”季垚转开视线,他把手罩在鼻梁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我能听听其中的故事吗?” “这里原本戴着一枚戒指,三十多年都没摘下来过。戒指用黑色缟玛瑙制作,上面刻着雄鹰巨树的花纹,那是季家的家徽。每位家主都要佩戴尾戒,但是在我被推下火山的时候,戒指不慎摔落,掉进了岩浆里,然后化作一小片水雾就消失不见了。我一直觉得是那枚戒指替我挡掉了一劫。” 季宋临一边讲述一边轻轻转动着手腕,小指上的那圈压痕在季垚眼里愈发明显了。他说完后撑起眉毛,一种像浓雾中的樱桃林一样的忧郁之气从他的眼中流淌出来,季垚闻到渐渐散去的橘子香味。星星由于距离太过遥远,看起来似乎从未偏移。头顶的夜空岿然不动,不停奔波的是他们这群急匆匆的人。 季宋临说:“从此季家没有戒指了。” “不是非得要有一个小圆环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季垚关掉视频,他呼出一口气,让海风吹走这个夜晚的疲惫,好给明天留出足够的余地。 “但我没有东西要传给你了,你是未来的季家家主,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是了,但我没法把那个戒指装在信封里传给你了。” 季垚撑着壁板,抬手把头发抹到后面去。他踩着鞋尖,在这时忽然想抽一根烟,但他忍住了。季垚调出几张照片,无所谓地说:“在遇到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季家家主。我完全没有想过我或者我的父母跟别人有什么不同,荣耀是你们的,与我无关。” “但是家族......家族得要有继承人,季家有数量巨大的资产,还有其他一大堆的名头、地位、特权,这些东西都得要一代一代传下去。我现在把这些传给你,将来你老了,你的孩子长大了,你就得把家族交到他手上,几百年、几千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橘子的香味渐渐消失了,最后彻底化作了海风,融入到广阔的天地中去。季垚想起了画中的素描。当季宋临说起继承人的时候,季垚就想到了自己,他是季宋临的继承人,但谁又是季垚的继承人呢?他在这时终于想到了以前从未思考的问题,如果他真的和符衷一起生活,他们就不会有孩子。 这是一个难题,季垚花了几分钟来思考,越到后面他就觉得结果越来越恐怖。他打住了思维,强迫自己不要为这些事搞乱了阵脚,他觉得那都是未来的事情,他连明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去,就不需要过于忧虑未来。他在心里默念着符衷的名字,就像他在自己身边,这样他就不害怕了。 “按照你们之间的那个乱斗法,你说的那些资产、名头、特权又还能剩下多少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无休止地消耗性下去,恐怕早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一个空壳又有什么继承的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