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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渊帝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女的不安,眼底闪过丝暗恼。 岁岁。一声沉稳的轻唤将人儿从回忆的旋涡中拽了出来。 他端过盏梨水一点点喂人儿喝下, 绵软的梨块顿时便冲淡了小姑娘嘴里的苦意,连带着那些不好的记忆也一同被甜味掩盖。 与之前喝药的避之不及相反, 温热的糖梨水一入喉,姜岁绵就像偷吃到蜜的小熊崽, 迫不及待地咬着碗沿往下咽。 雍渊帝神色温柔,连手腕的高度都是正正好不叫她费力就能喝到的高度。溅出的汤水沾湿了袖口处的龙纹, 衣衫的主人却浑不在意。 其实哪怕是前几日这梨水也是不少喂的, 否则小姑娘别说说话了, 吐字恐怕都很困难。 少女疼到咬破了的唇角在药膏的滋养下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此时糖水润过也没什么痛意。估摸着人喝的差不多了, 雍渊帝才随手将碗掷到一边。 碗被他移走, 正偷着蜜的人儿将身子下意识往前一倾,又被对方稳稳当当地抱住了。 见怀中的小姑娘不再害怕,雍渊帝望着她惺忪的眉眼轻笑了下,岁岁困了。 待睡醒了,那些人岁岁想怎么罚便怎么罚。 雍渊帝的手从人睫上轻拂而过,平淡的声线却有着难言的威慑:她逃不了的。 伺候在旁的曹陌低垂着眉,端着托盘的手指却在小幅度颤着。 帝王的怒意实在太过骇人,他现在恍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只能眼睁睁看着迎面而来的巨浪将他吞没,连挣扎的机会都被彻底剥夺了。 许是不小心嗅到了丝危险的气息,姜岁绵软乎乎地在人胸前蹭了两下,动作间带着些乖巧意味,不生气。 满殿的威压骤然一消,掌握着生死大权的君王轻声嗯了一句,目光却还落在少女纤细的身形上。 乖乖软软的,像个糯米团子,他一错眼就会被人欺负去了。 要更仔细地护着才是。 雍渊帝垂下眼,心中那座密不透风的堡垒一点点让人凿开了个口, 而那挥着小铁锹凿墙的小姑娘浑然不觉,还在想着要说些什么才能平息他的怒火。笨拙得有些可爱。 别,别气,明明已困得睁不开眼了,却还是固执地张开了嘴,其实...沈菡萏要是骗我,那也挺,挺好的。 她强挺着睡意,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完了,紊乱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终是被拽去见了周公。 小半柱香后,连根头发丝都未曾动过的帝王微勾起唇角,将人放回了软榻之上。 明黄色的薄褥被轻盖在少女身上,雍渊帝又望了几息,才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护在她心上的手。 正要起身之际,雍渊帝却倏地顿住了。 骗我...大家就都有药了。 不需要那味莫须有的心头血,患上疫病的百姓便有救了。 雍渊帝的目光不自觉地颤了下,小姑娘的脸半掩在被里,微翕的唇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却连梦中的低喃都是软的。 软的叫他怜惜。 * 姜岁绵再醒来时,已是一日之后了。 纷杂的记忆涌入她脑中,小姑娘怔怔瞧着顶上的帐纱,混沌的思绪倒是清醒了过来。 她恍惚间看清了昨日那张自己未曾辨明的脸。 天潢贵胄,举世无双。 所以她昨天...是揪着雍渊帝的领子,说要跟他挟恩求报? 理清了这点的小姑娘抿了抿唇,被自己的操作给弄得有些懵了,她下意识抬手想要把被子拉起挡住脸,还不待使力呢,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按住了。 岁岁?匆匆赶来的帝王身上还沾着外间的风雪,甫一进殿便捉到了只试图藏起的小猫儿。 养崽经验尚未攒满的雍渊帝还不大想的明白此举的意图,却在看到人儿泛着红的脸时当即微皱起了眉。 他熟稔地将手放在人额上探了下,并不算热的温度让他稍放下心,可仍沉声吩咐了句:把太医叫来。 曹陌赶忙应了声,不过片刻的功夫,蓬头垢面的太医院院首就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那是半点都不敢耽误的。 少女还没反应过来呢,手腕处就蓦地一沉,可见这脉早已不知诊了多少回了。 姜岁绵愣愣地被人摆弄着,直呆了好半晌,才对着眼前那张无比俊美的脸轻唤出声,圣上... 病好了么? 张太医诊脉的手微微一颤。怪不得这姜家姑娘得今上如此偏爱,这换了谁能挡得住呢? 反正他是挡不住的。 雍渊帝还未曾开口,却听那锦榻上躺着的人儿脆着声,又道:圣上别罚太医和曹公公他们,是我自己要取的血,他们没能拦下来。 在旁伺候的曹陌并着太医院院首惧是一惊,然后那眼眶倏地红的不像样了。 小姑娘不知道,在她昏迷的五日里,勤政殿中除了她当初从姜府带来丫鬟以及负责治伤的太医,其余人便跪着再没能起过身。 至于曹陌之所以能有例外,也不过是因为今上照顾她时腾不开手把他唤了来罢了。 现下能在殿里伺候的宫人都是后头新换的一批,就连大皇子,都是跪到晕厥后被生生抬出的殿门。 而那个负责取血的影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