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_263
故而此时我正心烦意乱得紧,犹如一股邪火堵在心口,根本无心与他似寻常一般打闹,难得端起了皇子架子,蹙眉斥道:“你放肆!” 玉和微微一怔,来不及答我,他快步去地上捡起了包袱,仔细地拍了拍尘土,才抬首对我微微笑道:“是玉和逾矩了,殿下莫怪。” 说着,他展开包袱,只见是一只剑匣。 我心中忽然一动,玉和仍是垂着眉眼,将那剑匣又打开来,其中躺着一柄剑,那剑初看之下朴实无华,但细细一看便觉剑身流光四溢,极有光彩。 我失声道:“山河?你……你怎么……” “嘘!”玉和连忙抬起食指在唇前竖了一下。 他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双手将剑匣捧到我面前,用极少见的恭敬语气道:“东宫是龙气所在,寻常法器镇不得,唯有山河剑可堪用,殿下且暂将它供奉在东宫正堂匾后,定可驱崇祛病,这……也是殿下对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 我极为动容,愣愣地看着剑匣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柄山河哪里是“可堪用”,这分明是玉和把用来守护谢氏龙脉的神剑偷出来了! 据说当年高祖起义,有一位栖云山道长循天意而助,几次救高祖于危难间,待高祖登基那日,那道长飘然而去,只留下这柄佩剑,道是此剑会替他守护谢氏江山。百年来,一直都传说着那道长已然得证大道,飞升去了。 故而此物算得齐国重器,一直供在栖云山守护谢氏皇陵,三百年间不曾有人敢动过他的主意。 如今玉和竟然大咧咧地把它一裹,就这般盗出来了! 我正震惊,玉和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把那匣子往我怀中一塞,推了我一把,我被推得踉跄行了一步,回头看他时,却见他又露出那种笑吟吟的泰然神情,潇洒得仿佛天下没有能难住他的事。 我终是捧了山河去求见太子妃。 此物一则是镇国重器,不能声张,二则亦是利器,难以带入东宫,故而我只得去寻太子妃合计。 我去时,太子妃正与云姑娘一起为谢时洵祈福,她们换了素服淡妆,抄了一摞摞经书。 寻常见到云姑娘时我总是有些害羞,但是那些小儿女心思是掩盖也掩盖不住的,若是被太子妃在旁一调笑,我便与她双双红了脸。 今次因着谢时洵病重的缘故,我见太子妃秀美的脸庞上已然憔悴了许多,倒好像大病一场的人是她,故而我劝慰了几句,气氛仍是有些沉重。 我屏退左右,将山河剑交于太子妃,与她细细讲了此事,又把玉和叮嘱的一一转述于她,她闻之亦是十分震惊,初时不敢接,但多半是爱夫心切,终于还是含着泪接下了。 我临走时,想到我与太子妃密谈一事定是瞒不过东宫耳目,便对她道:“此事千万不可让太子哥哥知晓,免得他病中还要挂心,倘若他问起今日之事,不如就说是臣弟来送了些栖云山的祛病符之类的便是了。” 太子妃一面哽咽一面应着,云姑娘忙执着手帕为她拭泪,顾不得自己亦是眼眶通红。 待太子妃平复了些,感叹道:“九弟如此待洵郎,这番心意实在令本宫动容,唉,不枉他对你倾覆的心血。” 她多半是一心牵念在谢时洵身上,心中不知唤了多少次“洵郎”,这才在心神恍惚之下连他们夫妻间的爱称都脱口而出。 我第一次听到这称呼,不由得怔了怔,不小心窥见这等私事,只觉又是脸红又是难过,想着太子妃如此心神大乱可如何是好,现下东宫正是需要她主持的时候。 不小心触碰到云姑娘的目光,她先是一怔,亦是又难过又羞赧地转过头去。 我不合时宜地胡思乱忖道:你在心里也这般唤过我吗? 好在,终究没有走到让她主持东宫事务的一步。 不知是不是那山河显灵,自从太子妃亲手将那物细细裹了金布供奉在东宫匾后,谢时洵的消息便一日好似一日。过了月余,已能见外客了。 待阁老们和太子妃都去见过他了,果真轮到唤我了。 这一日正好是立冬,前夜降了大雪,程恩来时,我正在同玉和在院中打雪仗,他在人后对我向来没有什么尊卑的,直打得我满头满脸的雪,他很是机灵,打完我便往树后跑,我几次三番没有掷中,气得我索性飞扑上去抱住他的腰,将他按在厚厚积雪中使劲揉搓,玉和一边大笑着一边仍不肯认输,抓起手边的白雪往我脸上扬来,看得我母妃在廊下直拍手叫好,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待见到程恩愕然脸色,我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住了手。 这……这在旁人看来,多半是没心没肺了点。 好在程恩是个圆滑的,连忙笑道:“太子殿下身子转好,九殿下定是高兴。” 我忙应了,请他喝茶暂候,就去换了衣服。 换了衣服,我仍是有些犹豫,怕身上犹存的寒气扑了他,于是派人传了话,让程恩再等会儿,便径自去沐浴不提。 待程恩引我进了谢时洵寝宫,我一边卸了雪氅,一边绕过屏风,见谢时洵正斜倚在椅上,摊开了些公文,他一手执笔,一手支着眉梢,不知在想什么。 我不由得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垂首对他行了礼。 谢时洵冲我招了招手,道:“老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