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飞扬年代 第3节
易忠海跟孙主任一听,登时双双变色。 这些钱票加一起肯定上千。 没想到杜飞胆子这么大,敢跟他们狮子大开口。 尤其孙主任,当场就站起来拍了桌子:“这不可能!” 杜飞却不慌不忙:“孙主任,您不用跟我虚张声势。如果有别的法子,您会来找我吗?我爸虽然没评上烈士,但总归刚死在厂里,现在抢我工作,这要是传出去,厂里那些五脊六兽的老娘们会怎么说您?” 孙主任和易忠海脸色更难看。 他们没料到,杜飞小小年纪看得这么通透。 尤其易忠海,后悔不该鬼迷心窍,掺和进这件事里。 孙主任眼神闪烁,仍然抱有侥幸,冷哼道:“那又怎样,大不了这个名额我不要了。” “这可由不得您!”杜飞冷笑一声:“这一千块钱票,还有街道办的工作,我还就要定了!跟您都撕破脸了,我可不敢上厂里上班,万一哪天再来个工伤,我死了都没人收尸。” 孙主任心中骇然,对杜飞更忌惮。 能想到防备被敌人搞死,也一定会想到搞死敌人。 孙主任和易忠海虽然从战争年代过来,但二人都没有参军经历,要说杀人,还真不敢。 “你想干什么!” 孙主任喉头滚动,咕噜一声咽一口吐沫,说话的胆气当即弱了。 “明儿一早,我就去厂里找杨厂长和李副厂长。”杜飞面无表情,说的却是杀人诛心的话:“车间主任迫害工伤遗孤,巧取豪夺进厂接班名额,我当面问他们,厂里管不管。厂里不管,我就去找区里,区里不行,就去市里!我倒要看看,您孙主任究竟能不能手眼通天。” 噗通一声,孙主任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额头鬓角沁出豆大汗珠。 如果真像杜飞说的,那他铁定完了。 都不用去区里市里,杨厂长那关他就过不了。 易忠海也乱了方寸,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一时间,屋里陷入寂静,只有孙主任和易忠海重重的呼吸声。 几分钟后,还是杜飞率先打破沉默。 “既然孙主任暂时拿不定主意,不如先回家商量商量,我等您到明儿早上。” 刚刚孙主任心里一团乱麻。 此时蓦的惊醒,恍如失了精气神,苦笑着摇头道:“不用了,我答应了。” 杜飞嘴角上翘,绽放笑容:“那先祝我孙哥进厂,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孙主任愣了一下,心情更加复杂。 价值上千的钱票,对他来说,虽然肉疼,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更重要的是,让他儿子顶替杜飞的接班名额,进轧钢厂上班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根据可靠消息,明年风向要变,没工作的初高中毕业生都要下乡。 孙主任又不甘心让儿子去街道办当临时工,这才盯上杜飞,要跟他换工作。 却没想到,百密一疏,被狠狠反咬一口。 第4章 许大茂 娄小娥 送走孙主任,易忠海回到家。 “怎么样?成了吗?”一大妈关切的问道,却发现易忠海眼神恍惚,就察觉不好了:“没谈成吗?” 易忠海叹息一声:“唉~这次真看走眼了,老杜这儿子……不是一般人啊!” 一大妈听得迷糊,却相当有耐心,也没催促,默默听着。 直到听说,杜飞要了上千块的钱票和工业券,才第一次绷不住,惊叫了一声。 但也没插嘴,等易忠海从头到尾说完,才抿着嘴,点头道:“要真是这样,老杜家小子还真不一般,你留心着点,以后在院里,尽量别得罪他。” 易忠海唉声叹气:“别说以后了,这次为了老孙,都把那小子得罪死了。” “那你升副主任……”一大妈瞄了一眼房门,压低了声音。 “估计得歇菜。”易忠海紧皱着眉头:“一千块钱不是小数,老孙嘴上不说,心里也泛膈应,除非咱家拿钱顶上,否则别指望他再给咱出死力。” 一大妈眼眸闪烁,有些心动:“老易……” 没等她说,易忠海就摆摆手:“一千块钱换个车间副主任,不值当!反正孙强进厂肯定要跟我,到时候有他老孙求咱们的时候。” 一大妈默默点头。 易忠海又道:“老婆子,你说这次得罪了杜家小子,用不用想法找补找补?” 一大妈想了想道:“我看……还是算了,以后不惹他就得了。老易,听你刚才说的,那小子太野太狠,又这么年轻,不知道深浅,我看他早晚搞出事来。” 与此同时,在杜飞屋里。 火炕热起来,杜飞把脚伸到褥子下面,热乎乎的,十分舒坦。 心里还在回想刚才的一幕幕。 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别看刚才跟孙主任对线,杜飞似乎全程碾压,但说到底全是虚张声势。 如果孙主任头铁,真就硬杠到底了,他也不可能去找杨厂长,更不可能去区里市里搞事。 那样做,孙主任固然死定了,但身为轧钢厂领导,厂里出了这种丑闻,杨厂长和李副厂长也得跟着吃瓜落。 杜飞就等于把轧钢厂整个领导层都得罪死了。 其实在此前,杜飞想过最坏的结果。 如果孙主任强硬到底,他只能豁出去拿钱去找李副厂长,从生产车间调到后勤部门,离开孙主任的职权范围。 李副厂长那人,拿钱办事还是相当有信用的。 只不过找他办事,一二百块绝对不够,最起码五百打底儿…… 杜飞思绪纷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打个哈气,准备撒尿睡觉。 以防孙主任万一铤而走险,睡前仔仔细细拴好门窗,又拿了几个金属的锅碗瓢盆放在门窗后面才放心。 第二天早上,火炕炉子早灭了,窗户缝还漏风,把杜飞冻醒了。 昨天商定好了,三天内孙主任把钱票和街道办的关系疏通好。只要杜飞到街道办上班,轧钢厂的工作就归孙强,至于孙主任具体怎么运作,就不用杜飞操心了。 钻出冰凉的被窝。 杜飞端着脸盆牙缸到院里的水龙头洗脸刷牙。 一出门,正遇见对面西厢房走出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高个,正是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许大茂。 “呦,大茂哥,大礼拜天的,这么早啊。”杜飞笑呵呵打招呼。 许大茂愣了愣。 平时对面这闷葫芦可不跟他说话,最多见面点点头,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过,许大茂是场面人,就冲杜飞跟他叫一声大茂哥,他也不能跟人甩脸子。 应了一声之后,一边蹲在旁边刷牙,一边儿问道:“小杜看你脸色不错,病也该好了,打算什么时候上厂里上班啊?” 杜飞挤出牙膏,蹲在许大茂身旁:“等两天再看看,厂里工作太重,就我这体格怕吃不住,想找人看看能不能换个地儿。” 许大茂眼色一变,不禁看向杜飞,暗暗惊诧。 按道理他们住一个院儿十来年,互相知根知底儿,从没听说老杜家有什么跟脚。 不过许大茂有些城府,也没一个劲刨根问底,刷完牙洗完脸就跟杜飞各自回屋。 撂下脸盆牙缸,许大茂心里还在寻思,刚才杜飞话里透露的信息。 走到里屋,他媳妇娄小娥还在呼呼大睡,圆润的鹅蛋脸红扑扑的,一条胳膊掉在棉被外头,露出雪白的膀子和大红的真丝睡裙。 许大茂家条件好,冬天买煤比别家多,也不用算计着烧,一大早屋里暖烘烘的。 娄小娥这个资本家出身的大小姐,让许大茂又爱又惧。 那丰腴的身子绝对是最上乘的泡架子,可惜许大茂火力不足,每次弄得不上不下,哪怕偷偷吃药也顶不住! 另一头,杜飞回屋。 先把铺盖和炕席卷巴卷巴。 昨晚这一宿他算受够了,烧热的火炕把褥子加热,反上来那股味儿,又霉又馊,就别提了。 还有那张炕席,破的都掉渣了,拿笤扫扫也扫不干净。 杜飞准备全都换了,另外再置办几身行头。 刚才他跟许大茂说那些话,可不是随便说走嘴了,而是故意透出口风。 表明放弃扎钢厂的工作是他主动的,并非是受人逼迫。 这件事纸里包不住火。 回头他去街道办当临时工,孙强却进厂顶了他的位置,肯定会引来许多人嚼舌根。 到时候,外面人嘴上说着场面话,心里只会觉得他好欺负,弄不好以后再有什么事,阿猫阿狗都敢来踩他一脚。 杜飞必须未雨绸缪。 在衣柜里挑出一身没补丁的衣裳,径直出了四合院,安步当车,晃晃悠悠,朝隆福寺大街走去。 从南锣到隆福寺说远不远,说近可以不近。 杜飞不紧不慢,走到隆福寺已经八点多了。 这边公私合营的早点铺子,据说炒肝包子味道最正。 杜飞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尝尝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