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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届时是何时,剌觅也说不清楚。 情况不算最糟,他们熬过了这段时间,原本的空云落会再回来,佘林古计怀便可照常进行。 可曲谙的眉宇间,总是萦绕着忧愁。 他避免让空云落看到自己苦恼的模样,但空云落对他的一切格外敏感,他未及眼底的轻松,在空云落面前无处遁形。 在第二天时,空云落就对曲谙说:“哥哥,我们走吧。” “走?”曲谙面露不解。 “我不喜欢这里,你也不喜欢。”空云落一双小手捧着曲谙的脸,“你不悦,是为了我吗?” “洛洛。”曲谙笑了笑,“我们不能走,你生病了,得找到药才能治好。” “我不想治了,我只想和你一起。”空云落挨进曲谙的怀里,蹙着眉头,嘟囔道,“我们去谁也不知的地方,就我们俩,好不好?” “洛洛,你生病了,才会这样想。”曲谙抚摸着空云落的头发,“真正的空云落不会轻易向结局屈服。” 空云落抬起头,眼里有点儿小情绪,只有在曲谙面前他才会这么生动,“我不管,我就要你!哥哥,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他说着,声音又低了下来,睫毛垂落着,可怜得一塌糊涂。 曲谙怔然,这是空云落被药物影响产生的偏差感受,还是他内心深处存在的真实想法?有一瞬间曲谙动摇了,他实在不是个果决的人,先心的体质让他习惯目光短浅及时行乐,空云落对他的依赖打动了他,如果他们能去一个无人知晓的环境生活,或许也能过得安乐。 ……也只能想想。 “没那么简单。”曲谙苦笑,“洛洛,要把病治好,才能活下去,才能做你想做。马上了,哥哥马上就拿到解药。” 曲谙闭了闭眼,呼吸停滞了片刻,他低头看着空云落,目光温柔如月,“就快了。” 第三日早晨,曲谙去找剌觅拿几味草药时,随口提起了他们在中芮城得到了望悬草,此物极为罕见,也是传说中的玩意儿。剌觅也知晓望悬草的厉害,炼蛊养蛊这行也需精通药理,他对此表现得很感兴趣,缠着曲谙问,还用不少克毒的好东西来交换。 曲谙盛情难却,就透露了些信息,比如如何拿取、如何保存、如何炼制成药…… “疆宜的天越发热起来,不知寒玉还能撑多久。”曲谙忧虑道,“剌觅,你可知哪儿有山泉池水?” “山里有的。”剌觅道。 曲谙惊喜道:“那你带我去,哪儿凉快去哪儿,把望悬草放在那里,或许能好些……啊!” 他后知后觉地捂住嘴,神色懊悔,环顾一周,只见有几个学童在,又欲盖弥彰道:“刚才的话你当没听到,带我去便是了。” 剌觅似懂非懂地点头。 当晚,曲谙把空云落哄睡后,便借机与剌觅汇合,怀里护着一个玉盒,做贼一样的小心翼翼。 “走吧。你没告诉别人吧?”曲谙谨慎地问。 饶是剌觅也觉察出了曲谙的刻意,他摇了摇头。 “那就好。”曲谙握紧拳头道。 噬蛊宗依着山,山脚就有一口小谭。夜晚潭水幽深,若不是一轮明月投映其中,难以被人注意。 曲谙煞有其事道:“这地方不会有人过来吧?” “少。”剌觅道,“你要真把望悬草藏在这里?太不妥当了吧?” “危险即安全。”曲谙慢慢将玉盒放进了潭水中,再用一块石头压住,做完这些就站起来,“好了。” 剌觅傻眼,“好了?不埋一埋?” “就放几天,没人知道就行。”曲谙对他笑笑,“剌觅,你回去吧。” “你不走?”剌觅疑惑,“曲谙,你乱吃东西了?今天总怪……” “剌觅。”曲谙加重了语气,那汪幽深的潭水仿佛就在他眼里,“你回去吧。” 剌觅失神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转身离去了。 曲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然后靠着潭边的一棵野树,似乎也被黑暗所同化了。 周遭虫鸣阵阵,未知的危险在看不见的地方蛰伏。 曲谙对自己啼笑皆非,他竟敢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在能人面前班门弄斧,可他只能赌这一把。明月依旧,虫鸣不息,潭水无波,曲谙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这个空间宛如静止了,被困在无边的黑暗中。 曲谙记得自己是怕黑的,小时候睡觉,床头必会亮着一盏夜灯,阿公会陪伴他直到他入睡。阿公走了之后,他的床柜、书桌、茶几,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有阿公的照片,好像这样,就能证明阿公仍伴在他身边,守护着他。 可现在,这里这么黑,他内心有点儿不安,却没有惶恐。 因为他在想着洛洛。 洛洛能平安,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疼得半死,哪怕逆天而行,哪怕是在一步步摧毁由他而生的世界。 “喀嗒。” 是枯枝断裂的声音。 曲谙立即望去,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很快看出是一个身影。 来了! 对方不是常人,在曲谙注意有人时,他早已确定了曲谙的位置,步如踏风,来到了曲谙面前。 不是方怀璧。 曲谙脑子转得飞快,想必此人就是圣君失踪的护法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