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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也就隐约猜到,额娘或许跟流言的事情有点关系。 他相信额娘不会是第一个编造流言的人,因额娘从来知道皇阿玛的逆鳞在哪里,不至于犯这样的错。且慎刑司严查了几个月,最后额娘也是无事的。但从皇后、信妃两处对额娘的态度来看,或许额娘做了点别的事情。 弘历没有问。 当年他有一点不该有的心思的时候,额娘可以点破来问他,但他是儿子,子不言母过,他不能把这件事点破让额娘难堪伤心。 但不可否认,他心里对一直亲近信赖的生母多了一点芥蒂:额娘当年怎么教我来着,怎么自己倒是做出错事来?便不是犯了什么大错,捅了什么大篓子,但额娘可知,我在前头为了多得皇阿玛一个眼神都要多么用心? 但现在,看着熹妃瘦削且带些病容的脸,弘历就不免将对额娘的芥蒂,转到了永和宫身上:听说这之前,永和宫信妃娘娘三番两次做出故意压一压额娘的举动。这才导致额娘总是担忧,心里总是不痛快。 永和宫有皇阿玛的护持,从未有丝毫损伤。甚至经过流言之事,倒是让宫里人人更畏惧永和宫,私下再不敢随意议论,细算起来,永和宫还得了好处。那信妃何至于记仇至此?何至于几次与额娘争锋,让额娘丢脸面? 如今她又封了贵妃,以后额娘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他走过去坐在熹妃身边,轻声道:“额娘,来日方长。” 第107章 三年后的万寿前夕 日月更迭,转眼已是雍正八年秋。 离她生下六阿哥,转眼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有时候姜恒回头去看,不免觉得时间跑的实在快。 九月,圆明园开了大片的菊花。 姜恒从皇后的同乐院出来,一路向东南方向绕行。比起四年前,圆明园如今又扩建了不少,原有的园景也多整修过。在东南角的藻园中,种着一大片枫树,秋越深,那枫叶越红的似要烧起来一般,若是晨起挂霜,更显得晶莹漂亮。 “娘娘还是这样爱逛。”秋雪跟在姜恒身边,与她边走边说道:“只是也就这会子娘娘还能偷点空了。再往后可就要忙了。” “十月初二是咱们六阿哥的生辰,虽说宫里除周岁外,不给年小的皇子公主做生辰摆戏酒,但各宫要送长寿面和衣裳玩器来,娘娘前后总要应酬两日的。” “紧接着又是颁金节,颁金节后又是万寿,哪里得一点空呢?” 姜恒心有戚戚点头,可不,方才就是为了这回万寿节,皇后才特意将她叫去同乐院,一商量就是一晌午,直到这快午膳了才放她走。 说来,三年前皇上的四十岁整寿就被她混了过去——那时她在坐月子,只听人说外面热闹翻了天也忙翻了天,她倒是把永和宫的门一关,躲过了各色应酬。 今年就不行了。 且今年虽是皇上四十三岁生辰,并非整生日,但因有两件大喜事,今年万寿只怕比往年还要热闹。 头一件就是十四爷要回朝了! 这一场西北战事,打打停停足足拖了三年多,今岁终是以准噶尔顶不住求和为终结,至此准噶尔完全退守回老家,别说放弃了原本偷袭的西藏和硕特部,连之前准噶尔汗国与青海接壤的大片土地和城镇都割舍给大清了。 皇上便命傅尔丹、富宁安等人去接替十四和策棱暂驻青海和藏地。 艰苦的战事打完,到了回来领功的时候了。 十四福晋近来红光满面,简直像是初生的旭日一样在发光,已经到了一种在园子里见到飞过一只小鸟都恨不得抓下来告诉鸟儿,十四爷要回来的程度。 自打消息定下来,光姜恒被她拉着念叨十四爷要回京,就不下八遍。 据说十三福晋听得更多——但人人都体谅十四福晋,这可是一别三年多啊,难为她一个人在京里撑着王府,大事小情都没有落下。 姜恒和十三福晋都耐心听她念叨,还祝贺她不日就要加封亲王福晋了。 十四爷与策棱这一功,两人的郡王升一级为亲王是妥妥够用的,大军未还,皇上还没下明旨,但已经有礼部已经在议封亲王的流程,工部甚至在丈量恂郡王府周围的土地,准备按着亲王府规制往外扩院子了。 至于第二件喜事则是廉亲王要回京接“安南布政使”的官印,安南自此归属于朝廷管辖。 其实早在去年,安南黎氏小国王就动了心思,想要直接加入大清算了。 且说安南在前任黎氏老国王手里,是属跳跳糖的。这样小的国家却敢招惹庞大的邻国,暗戳戳占领云南的土地和矿产,可见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一个国王了。当时对周边诸如真腊、爪哇、暹罗等国也没少骚扰侵略,搞得邻居们都死烦安南。 这些年安南边境颇不平稳(当然也有不少八爷和云贵总督高其倬的功劳在里面),以至于这黎氏国王觉得甚至艰难,要没有他如父如兄的大清廉亲王在这里坐镇,常做好人,‘劝着’云贵总督帮他威慑周边各国,安南只怕要遭受不少战乱。 他思来想去,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直接投了吧! 廉亲王深谙人心之道,在黎似跟他初次试探着提起此事时,廉亲王立刻一口拒绝了——黎似显然没拿稳主意呢,要是表现的热切了,安南只怕还以为自己奇货可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