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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晋封这样的大事,不光是各宫的礼进来,还有她这里流水的赏银出去。 好在如今圣旨已下三天,各处送礼的恭贺的请安的,总算都告一段落。 于是姜恒把常青方才说的《宫中宴席多发意外报告》整理下来后,就摊开了另外一张淡青色的竹纸,开始专心做自己的财务报表。 《嫔位工作阶段财务总结》——又是一次跨越式升职,也是时候把嫔位期间总体的收支算一算了。 姜恒这回落在纸上的报告题目,用的是拉丁文。 她想学拉丁文,不只是想多看西洋人的书,也是为了自己能随手记一点东西,不担心被人看了去。皇上之前是未曾学过西洋文字的,而看皇上每日的工作计划,就也不担心皇上以后会学,他每天光极限操作,多线开展朝政就够忙的了。 在断断续续学了近一年的拉丁语后,姜恒已经能用拉丁文写一写报告题目或简单的短句了——实在不会写的,就用汉语拼音补上。 总之落在永和宫人眼里,就是娘娘开始熟练写蝌蚪文了。 秋雪不免私下念书学字更刻苦了些,还对秋霜等人说:“咱们自打到了永和宫来就学着认字,娘娘却是新学西洋文的。总不能娘娘西洋文都熟谙了,咱们好些字儿还不会写,遇到造册写个‘鼎’字还得娘娘亲笔。”因而带着一宫人更勤奋学字去了。 姜恒旁边摆着专门用来记账的活页册,以及一摞练字用过的废纸,被她反过来当草稿纸。 她是不习惯打算盘的,还是觉得列竖式来算账最清爽,每一笔还都有记录,能够回溯去查。 此时边算边感慨,这宫里的开销还真是惊人。 要知道哪怕升了妃位,一年的俸银也只有三百两,但各宫一年到头单赏人的数目就绝不止这些。 因此宫中嫔妃并不是靠每年微薄的基本工资活着的,逢年过节收到内务府按例发放的‘津贴’(皆是绸缎金银头面等硬通货)才是大头。 当然就算有津贴也要精打细算。 姜恒这边是有母家总是走秋雪这条路给她送银子,唯恐委屈了她。尤其是有了敏敏后,觉尔察氏给女儿带银子的频率就更高了,还说过著名的隔代亲的话:“便是娘娘一时委屈了也没什么,倒是公主是孩子委屈不得的。” 因此姜恒手里是比较宽裕的。 但就她所知,裕妃熹妃家中都能帮衬的不多,两人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裕妃还跟她说过一句顶实在的话:“旁的人情往来是有来有去的,最烦的就是新人入宫,出的多进的少不少,且还容易白打了水漂。”比如当年给马佳氏的赏赐,可不是打了水漂,这一辈子也别想收到一份回礼了。 裕妃说完大实话,才想起姜恒也是让她‘出’的新人之一,也就笑道:“一时说快了,倒忘了还当着新人呢!” 信妃晋封之快,在宫里分量之重,连裕妃都常常忘记,她也只是新人而已。 这些杂乱的想法在姜恒脑中走马灯似的过去,但并不影响她算账。 她将嫔位期间的所有收支算完后,就不由皱眉:贵人升嫔位的时候她曾算过贵人期间的账目,那时候结余可不少。倒是做一回信嫔,居然是收支平衡的结果! 相当于这一年多她没攒下什么资产。若是刨除掉家里赞助的银子,约等于白干。 这样的结果,让兢兢业业工作的姜恒,整个人有点不好起来。 升职加薪,虽说升职放在加薪前,但并不是代表升职就比加薪重要。人都希望升职带来加薪,而不是带来白给。 姜恒不由开始重翻账目,准备给自己画个饼形图,看看到底哪一部分支出占大头。 偏生秋雪还走过来雪上加霜了一下:“娘娘在算账?那您可别忘了加上昨儿打雀牌输的那些。” 姜恒心中一痛:“秋雪,你这个名字起得真是一点没错。” 秋雪:? 秋雪还又想起一事:“娘娘,再过三天就是四阿哥的生辰了。今年娘娘没有提前叫造办处做什么,可是有了打算?” 姜恒点头:“对,今年不麻烦造办处了,这一年到头,造办处也够忙的。”光接她的单子了。 偏生皇上还吩咐过造办处的主事不许懈怠,还不能推掉任何永和宫的单子。便是什么为难的器物,也只命造办处想法子做去,说若什么也不琢磨,还叫什么造办处。 于是这回弘历的生日,姜恒就不打算难为造办处了,准备从十三库里找些精美之物送给弘历。 见娘娘已经有了主意,秋雪就退了下去,不打扰娘娘算账了:娘娘每回做财务相关的计算都非常投入和专注。 弘历的生日是八月十三日。 原本在皇上的计划里,八月十三日就该回来了。偏生景山落雨,耽搁了御驾的一日行程,就直到十四日清晨,皇上才到了圆明园。 虽然皇上没在圆明园,内务府也并不敢怠慢了四阿哥,早按着往年的例送了寿辰的衣裳鞋袜并一应配饰,膳房则送了九十九束长寿银丝面。 宫中自太后起也都送了生辰礼到熹妃处。 太后处送给孙子的生辰礼比往年还多一点,算是安慰皇上不在家,弘历见不到皇阿玛的失落。 熹妃母子往太后处谢恩时,太后还道:“过了这个生日,咱们弘历就十岁了,也算是个大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