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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五第三次向她投诉了,田敏颜放下扫帚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头说道:“下次他再抢,你就抢回来。” “可你不是说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小五歪着头,一脸的不解:“狗剩,也是我弟弟呢。” 田敏颜一怔,不由苦笑,前儿个她带着小五和田敏瑞去看后山的那些桑果树时,就在路上说了一个孔融让梨的故事,却不想小五记着了。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田敏颜鄙视了自己一番,又笑嘻嘻地道:“嗯,可他不是没有让你嘛?你让,是你心甘情愿的,不该是他抢,不经对方同意而强抢,是强盗行为,这时候你就要保护自己的利益。” “所以,我可以抢回来?”小五眨巴着眼睛道。 田敏颜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只是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是有这么几条硬性原则,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我必还你。另一条就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小五欢呼一声,又跑出去玩了。 前院,又传来一阵喧闹,田敏颜捏着扫帚张望,却见家里几个小孩子簇拥着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妇人走了进来。 “去去去,都去玩儿。”妇人一脸不耐烦,赶着几个孩子。 “二姑,给我们糖,给我们糖。”狗剩拖着一管鼻涕笑嘻嘻地伸出黑乎乎脏兮兮的手。 原来是江氏的小女儿,田怀兰,嫁给了镇上开布店的杨家的那个二姑。 “给给给,一班净会吃的猴嘴儿。”田怀兰从兜里抓了一把糖塞在几个孩子手上就往里走。 “阿妈,我二姑来了。”田敏颜扔了扫帚,一边朝正屋里大声叫,一边跑了过去叫:“二姑。” “哎哟,颜丫头,这是大好了?”田怀兰笑眯眯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田敏颜皱眉,躲开她的魔手,抬头打量着这二姑,只见她穿了一套绣云彩牡丹的暗玫色缎裙,脚上蹬了一双藏青色绣花鞋,乌黑的发丝拢成一个云髻,插了几根精致的银簪,手上戴了两个赤金戒指,双手还各戴了一个银镯子,显得比村里的妇人富贵体面。 只是也不知是先入为主,田敏颜许是知道前世看到的书,这二姑和那未见过面的大姑,都是极品的主,惯会打秋风的,看她那笑容,田敏颜就觉得过于尖刻,毛骨悚然。 田敏颜还没开口,江氏就闻声走了出来,见到田怀兰,先是骂了一声冤家,就快步走了上来作状捶了她一下:“还知道家来看你老子娘。” “娘,俺这阵子不是忙活着吗?这才得空下来。”田怀兰搁下手中的包袱,亲热地抱着江氏的手臂。 “去去。”江氏嗔了她一眼,又往她身后张望问:“元宝他爹呢?” “在后头卸车呢。”田怀兰哼了一声。 “他没再打你吧。”江氏又问,目露担忧。 田怀兰登时将眼一瞪,道:“他敢!”又见田敏颜瞅着她们,顿觉不好意思,只推了推江氏道:“娘,进屋去,我爹和大哥呢。” “在屋里呢。”江氏一笑,露出一个银牙,两母女相携着走进正屋。 田敏颜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她来这个世界后,见到的江氏最为慈善的一面。 原来这尖酸刻薄的老婆子还有这么一面,只不过是对着她的闺女,至于媳妇孙女孙子么?美得你,门儿都没有。 正撇嘴,又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两手各提了些礼走进来,后头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和一个五六岁扎着双髻的女娃娃。 想来这就是她二姑夫和表弟元宝表妹银宝了。 眼见有客人来,田敏颜也不扫院子了,把扫帚往角落里一扔,先回屋对罗氏说一声,就跑进正屋里瞧热闹。 炕头上,田怀兰正拉着江氏的衣衫在抹眼泪,那姑父讪讪地站在屋中,两个孩子则被田老爷子搂在怀里。 “二妹夫,不是我说,这女人是打不得的,我妹子一朵花似的嫁给你,这么些年,任劳任怨,孩子也给你生两个了,没功也有劳,哪能说打就打呢?生意嘛,总有起有落的,慢慢儿做起来就得了。”田怀德坐在炕下右首的位置,斜睨着田怀兰的夫婿杨大勇板着脸教训。 “大舅爷说的是,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早悔了,以后要再碰兰儿一根头发,我,我就不是个人。”杨大勇陪着笑发誓,手却攒成了拳头,当日在我家混吃混喝时,咋不见你这么的威武? 田怀兰听了哼了一声,剜了他一眼,嘴角扬起,满是得意。 “你知道就好,女人嘛,就是要来疼的。”田怀德摸着下巴那几条胡子说道。 田怀孝冷笑一声道:“咱田家,今时不同往日,咱家妹子,不是你杨家说欺负就能欺负的。要再有下回,大哥头一个不放过你,仔细那狗头铡。” “是是是。”杨大勇连连称是,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谄笑着道:“二舅爷放心,自不会有下回。” “瞧这,姑爷上门来,还带着好东西,提那糟心的作什子。”李氏早就按捺不住了,过去捞起杨大勇放在脚边的包袱,搁在江氏跟前:“娘,快瞧瞧您的女婿给您带啥子好东西来了?让大伙儿仔细瞧瞧他的孝心。” “也不是啥好东西,大哥也马上要上任当官了,啥好东西看不见?咱也拿不出啥子来,就扯了两匹布给大哥嫂子和爹娘做身衣服。”田怀兰主动打开包袱,拿出两匹颜色深沉的布匹和几包点心来,又拿了一小瓮酒:“再有一瓮百里香,给大哥贺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