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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公告上不是说了,通州城郊有临时的安置点吗?你们可别说,你看王家,哪还有什么人在这,我今儿特意去王家看了,王福全那小子,可都打包着金银细软,带着他那大肚子的媳妇,准备去蓟县呢。他那个媳妇,都快要生了,还这样奔波,我看十有九,这事儿是真的。” “还有那王大姑娘家呢,不也遣了人来收拾家什么?” “人家那是去做大少爷大奶奶享福的,咋同咱们哟?”有人不屑的辩称:“虽说那是临时的安置点,可是嚼用吃喝呢?还不跟难民一样,靠着那几口粥吃饭?哪得苦成什么样?和人家吃香喝辣的能比?” “吃苦总比丢了命好吧?这王福全就不说,其他王家人呢?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如今江河的示警水线都要到了,我可不管了,得去收拾收拾,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人丢下这么一句,匆匆的回家了。 随着那人的离去,有些人也跟着走了,不管如何,先留着命才是理,连皇帝都下旨了,那就证明这灾真的挺危急了。 那些个不屑的人见此便有些面面相觑,有些摇摆不定,也有些不安。 最先说着不走的话的那人便道:“一群贪生怕死的,这可都没根没据的事呢。”只是,他的话音到最后就有些低了下去。 “哎,这不是王家那二姑爷么?”有人指着一个披着蓑衣领着几人快步走来的男人道。 “还真是呢。” 侯彪走了过来,看到这些人,不禁拧起了眉:“你们怎么还在此,还不快家去拾掇了家什迁移?” “侯大人,咱们可是从祖辈就在这谋生刨食,这哪能说走就走,你倒是给个准话,这山蛟真会发吗?” “不管真假,避开了才是真。便是假的,如今江上的水位都涨了,一旦再来几场暴雨,只怕是要漫出来的,到时候镇子泡了水里,到时候你们咋整?难得如今圣上有旨意,通州又有临时的安置点,你们且去了就成,等这蛟发过了,洪水退了,再回来安家也不迟。难道要等死了人才知道好歹么?” 有个老头儿僵着脖子道:“我就不去,我死也是要死在这里的。” “你活得够长了,你要死倒也不亏了,可你的子子孙孙呢,他们活够了吗?要一家子陪着你死?”侯彪冷冷地看他一眼,又扫了众人一眼,道:“圣上旨意如此,听不听就是你们的事,你们不走,到时走不了可就别怨了,不走,就找个地头躲好了。我如今也不和你们多说,得上山去查探了这山体。” 说着,他一抱拳,就带着人走了。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咳了两声讪讪地走了。 长乐镇的人要临时集体迁移到通州的消息是传遍了各个地方的。 王元儿坐在花厅听着潘立洪说着镇子如今的情况。 自景帝下了旨意后,她就遣了潘立洪领了人去把在长乐镇的东西,能运来的都运来。 “陆陆续续都有些人收拾了家什往通州去了,路上全是人,乱得很,就跟难民潮似的,还有人抢起东西来了。也有些人直接去投靠自己的亲友家,二奶奶特意交代奴才注意的几家,郑大娘子家去了她娘家暂时避灾,朱铁柱家去了通州,还有……都是去通州了的。”潘立洪恭敬地回道。 王元儿吁了一口气,这就好,她就怕有人不相信这事,会死守在镇子里。 不过听到这路上还有人抢劫,她就皱起了眉,总有一些宵小趁着天灾什么的干那伤天害理的营生。 “也有不愿意去的,说,说……”潘立洪瞄了屏风后的影子一眼,有些不敢说。 “说什么了?”王元儿淡淡地问。 “说容仪娘娘妖言惑众呢。”潘立洪低低地回话。 王元儿哼了一声,半晌道:“知道了,跑这一趟,你辛苦了,回头找了钟嬷嬷,领十两银子吃酒热身子吧。” 潘立洪连忙站了起来拱手道:“这都是奴才分内事,不敢言苦。” “你办事我都是放心的,下去吧。” 潘立洪侧着身退了下去。 秋月给王元儿递上一个粉彩点翠窑瓷茶杯,小声道:“二奶奶也没必要为了那起子没见识的人生气。” 王元儿抿了一口茶,道:“我哪是为了他们生气,只是心疼容仪娘娘,凭白为了我担了那恶名罢了。” 若不是她,自己的妹妹又如何被人说之妖言惑众? 秋月一怔。 “奶奶,候太太和兰小姐来了。”夏雨进来禀道。 侯太太,便是春儿,因为王元儿都嫁了,称春儿的称呼就改了,春儿上面没有公婆,她自然就成了太太。 “快请到我屋里去。”王元儿吩咐下去。 …… 王春儿是带着丹儿姐妹俩来的,还有兰儿,几个丫头规规矩矩的给王元儿请了安,便被小丫头领到初哥那边厢房去玩。 “大姐,这迁移的事,我心里实在是不踏实,你说会不会出什么岔子?要是这山蛟不发,清儿会不会被砍头?”王春儿眼皮下一圈青黑,可见是这些天都没睡好。 当初听到镇子的人要迁移避灾的事,她很是吓了一跳,当时就上门问了王元儿究竟。 王元儿自然也不会和她说了真相,只说崔源亲自探查过,只怕这山会发蛟,半真半假的糊弄了过去。 “刚刚潘立洪给我回话了,和咱们家交好的,如今都往通州或投靠亲友去了,你放心吧。”王元儿温声安抚:“至于清儿,她既然敢说出那样的话,自然是都安排好了后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