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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的目光都刷刷的看了过来,张氏臊得满面通红,酱紫着一张脸,支支吾吾的想要辩驳。 没脸的,何止张氏,王二还有王老汉他们都脸色不好看,尤其对方是亲家,这样的驳斥,哪里会有脸? 王婆子拿着一双利眼死死的剜着张氏,原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还放了权,这媳妇会乖觉些,想不到还是这样的蠢。 眼看张氏要张口反驳,王二连忙喝住她:“朝廷大事,那是你一个妇人可以议论的,还不给我闭嘴?” 张氏委屈不已,再看厅中众人,越发觉得没脸。 “哎哟,我这一路赶路,腰都酸了,元儿,你别笑舅母,舅母老了,就先讨个地儿歇个气?亲家二太太,你也一道吧?路上不是说累了?”舅母方氏笑眯眯地打起了圆场。 “我也是觉得累了。”梁婆子也说了一句。 张氏咕哝了两声,见没人再盯着她,这才脸色好些,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就先梳洗一二再用膳。”王元儿笑着叫了人来服侍。 彼时,冬雪听了一个小丫头来报,便笑吟吟地上前对王元儿道:“二爷听说奶奶的娘家人来了,说是下了朝就过来一道用膳,为诸位老太爷老太太老爷太太们接风洗尘。” 梁婆子和舅母听了就看向王元儿,暗自点点头,这是崔源给她的体面呢! 厚待妻子的娘家人,何尝不是尊重她,爱护她给她长脸撑腰? 王元儿心中如饮了蜜一般,笑道:“那就再添两个菜,温上两壶梨花酿。” 冬雪笑着下去安排了。 临近中午,崔源果然来了,王元儿给安排了男人一桌,女眷们又是一桌,欢快的用了午膳。 等吃过了酒,又坐在一块儿喝茶说话。 “这么说,这趟你们就不再回去长乐镇了?要在京里住下了。”梁婆子听了王元儿说起崔源在京里任职,问了一句。 王元儿点点头,道:“我们也没想到突然就升了这职,既然是京官,我们自然也在京里过日子的。” “这倒是,你也已经嫁了人,没道理还住在外头。”梁婆子有些黯然,京里离石龙镇距离不近,以后见面,还真是有些难了。 王元儿看出姥婆不舍,心中也有些伤感,便搂了她的胳膊道:“姥婆,如今舅父的生意越做越好,将来你们愿意,干脆也在京里买个宅子来这边定居吧。左右庭哥儿如今学问做得好,将来他肯定也来京做学问,也是要地方住的。” 梁婆子一怔,来京里定居? 舅母听着却是心里一动,京里人杰地灵,又是近在天子脚下,他们一家搬来这里的话,又有王元儿他们照应着,想来几个孩子以后的机会也多些呢,以后的出路,定然是屈就在石龙镇要强。 “这京里的宅子,可是贵得很吧?”舅母试探地问。 “总也有便宜的,一时半刻买不起,也能租,若有些急着出手的宅子,有时候还能卖个便宜价的。”王元儿笑着道:“将来庭哥儿考上了进士状元,一个宅子又算是啥呢?” 一个进士状元,把舅母和梁婆子都哄得心花怒放的。 “若真能考中,哪怕豁了我这棺材本,也是要买个宅子供着的。”梁婆子眉开眼笑的道。 王元儿笑而不语。 张氏和王婆子在一边十分的嫉妒,张氏忍不住又犯了嘴贱病,道:“这话说得太早了吧,我记得你们家哥儿如今也才是个童生吧?” 梁婆子的笑脸沉了下去,端了茶道:“我们哥儿今年秋就要下场了,是好是歹,到时总有分晓,便是童生,也比什么功名都没有要强。” 这是指她们王家的儿子,福多也还在读书呢,可也没考出个什么来了! 张氏有些讪讪的,被王婆子狠狠瞪了一眼,便撇了撇嘴,道:“娘,不如咱们也把家安来京城吧?” 王元儿都做了城里人,眼下又要提携着外祖一家迁过来,他们王家才是嫡亲的亲人呢,哪能落后了? 瞧这京中,繁华得要迷了人眼,若是能迁过来当城里人,哪该多富贵体面啊! 王婆子淡淡的别了她一眼:“你哪来的银子把家安来京城?是嫌长乐镇屈就了你么?” 张氏一急,忙道:“娘,话哪是这么说?咱们可是一家子的人,这大半辈子哪分开过?元儿如今是要在京里定居了,春儿你呢?” 春儿一直没说话,听到这话,就道:“二婶,我是嫁了人的,我夫君在哪,我自然是在哪的。”倒没说一定要到京里过日子。 “那兰儿和宝来呢?他们两个都还小呢,难道也就这么孤苦伶仃的单门独户的过?”张氏又抬出了两个孩子。 王婆子和梁婆子同时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王元儿。 王元儿喝了一口茶,笑道:“我想过了,也和二爷商量过,兰儿和宝来也渐渐的大了,将来兰儿的婚事自然是我们给她做主的,干脆就带了在身边教养。而宝来,二爷也打算让他上京里的学堂,左右这个宅子住他们姐弟也是足够的。” 竟是都安排好了。 王婆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这穿着粉彩妆花大朵石榴花褙子衣裙,头戴着凤嘴含珠步摇,耳戴着南珠耳环的大孙女,通体的雍容贵气,和记忆中那个怯懦又有些柔弱的小姑娘,竟然恍若两人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