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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贞娘一脸苦相,看了就倒胃口。 “这,灶头上的热水刚给奶奶送去擦身子了,这是刚刚重新烧开的。”贞娘急着解释。 张氏哼了一声,看着王元儿道:“元儿呀,也不是二婶针对谁,这下人啊,就得狠狠管着,这规矩不立起来,就骑在主子头上了。春儿年岁不大,性子又素来绵软,被人欺了去可就坏事了,尤其那些没眼色力的。” 她没有指名道姓,可谁都知道,她在贞娘不懂规矩。 贞娘也听出来了,脸色微白,看向王元儿,有些惶惶不安。 她知道,王家的这个二太太,是个很是厉害的角色,嘴巴尤其毒辣,前几次见着自己,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二婶,这下人懂不懂规矩,自有春儿去管教,轮不到你我置喙。”王元儿淡淡地看了张氏一眼,眸子里透着冷意。 王婆子也冷瞪着张氏:“你不话没人你是哑巴,没人要你跟着来,呆不顺心就给我滚回家去。” 张氏被两人一刺,脸色忽红忽白的,重重地将茶杯砸回贞娘手上的托盘上,那热水溅了出来,落在她的手上。 张氏看也不看,转身就走了。 “这死婆娘,是敢在哪发脾气呢!”王婆子大怒。 幸而现在天冷,虽是烧开了的水,可这么亮在空气里,也散了些许热气,但始终还滚热着,贞娘的手红了一片。 王元儿沉下脸来,心道这二婶真是,即使出了大事儿,性子也依然没变,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有事?”王元儿看向贞娘的手,皱起眉道:“回头那些药膏涂一下。” “没事的。”贞娘连忙摇摇头,欲言又止。 “二婶的性子就是这么的霸道,你莫要放在心上,快去抹点药吧。”王元儿知道她想要啥,便安慰了一句。 贞娘松了一口气。 “回头我必让她吃上好一场挂落不可。”王婆子气道。 王元儿不语,不痛不痒的挂落,对张氏来,如同隔衣挠痒吧,有啥用。 …… 张氏来闹的插曲王元儿压根不放在眼里,比起这样的捻酸吃醋,她更关心边关的战事,总觉得这战事一天不停,这日子就会起一些波澜。 寒冬越来越接近,在王春儿生孩子快要满月的时候,王元儿终归是听到了一个十分坏的消息——边关的战局越来越紧张,听鞑子已经连占了两城,有好些人家举家逃离,流民也越来越多。 从来流民一多,就会生出马贼这样的人来,毕竟人都想生存,这没吃没喝的,落草为寇是大有人在。 于是,王元儿不时在茶棚铺子听到有客商哪里又被马贼劫了,哪个山头又出了一伙新的山贼,人货从那边过,多少都会出现损伤和劫货的事。 为此,这各大镖局一时成了香饽饽。 这还不是最坏的,坏的是因为这战事吃紧,又查出几个粮仓无粮,再加上赈灾,粮食吃紧,现在朝廷要向民间征粮了。 “年满七岁者每人交粮一斗。” “天啊,这也太狠了吧?” “这才交了秋税多久?现在又要征粮,这还让不让老百姓过日子了?” “可不是,听有好些地方的粮仓都没粮才造成的,怪就怪那些个贪官污吏,自己吃香喝辣,尽是搜刮咱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太可恨了。” “那些贪官污吏,活该千刀万剐,这每人一斗,老天,我大伯家孩子那么多,这可咋整?” 王元儿站在长乐镇的公告栏前,看着上头公告,耳边听着身边人的讨论,眉头皱得紧紧的,转身往回走。 这真是好的不灵,丑的灵,一直怕着这征粮,还回真是征了。 自家里人头不多,粮食也是有的,便是每人一斗,自然也不成问题,倒是那些日子过得艰难的,家里孩子也多的,这可怎么办? 王元儿心情十分沉重。 一旦有战事,苦的都是老百姓,这是没错的,现在可不正是这样。 一斗米看似不多,可有些人家,一年到头,连一两银子都存不下来的都大有人在。这一斗米,也是从他们口中夺粮了,尤其是人头多的,那跟要他们的命也是没两样的。 也不知接下来会有多少人家儿女,又有多少人东躲西藏,只为了逃这征粮,也不知多少人会在背地里骂着皇帝老儿。 王元儿来到崔源在衙门的住处,捧着下人送上来的茶,一言不发。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为征粮的事?”崔源推门进来,见她双眉深锁的样子,不由问。 王元儿抬起头,勉强地一笑:“忙完公务了?” “不想笑就别笑,太难看了。”崔源指着她的嘴角嗔怪。 王元儿问:“此前都没有确准的消息要征粮,突然的怎么就要征粮了?不是只有几个粮仓没粮,缺粮缺成这样?” 偌大一个北朝国,一场战事就要征粮,难道之前的存粮都是假的? 崔源喝了一口茶,声音略低:“有粮仓空是一事,也有查出以陈粮换新粮的,而且还都是发霉的陈粮。” 他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愤怒。 “发霉的陈粮?”王元儿目瞪口呆。 “还是先帝那时的旧粮,早几年雨水多,有些粮食根本没晒干就收仓了,早就霉了。”崔源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