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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清儿忙把布匹拿进屋去了。 王元儿一直惦记着崔源所送的那个盒子,她在作坊和庆丰园转了几圈,却都不见他的人影。 难道又走了? 见不着人,王元儿只得把那盒子暂时收起来,等将来见到他的时候再还回去就是了。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又一年春耕节开始,家家户户都到土地庙去烧香祭祀,敲锣鼓,放六谷丰登的鞭炮,各种习俗都办起来。 乡里人对这节日尤其看重,有些个老太太还不准动剪子针头之类的东西,偶尔有谁家媳妇儿子等人不守这规矩,还得招老人儿好一场骂,甭管你是谁,惊动了龙爷爷就不成,动剪子动刀子针子,也就是要扎瞎了龙爷爷的眼。 故而,在这样的节日,总会听到那家的老太太在叉着腰杆子怒骂,十分喜感。 春耕节一到,这庄户人家自然就准备开耕播种了,雪融,河道上的活计也开始如火如荼的扩建。 而在这时,朝廷上突然颁布了一条指令,与外域通商,开口岸,于四州增设市舶司衙门,专门管理海上贸易。 这指令下达各州各县,成了最新的一道话题,而其中,长乐镇就会设立一个市舶司衙门,选址就在长乐镇,这下子,长乐镇的人就如煮开的开水一般,沸腾了。 王元儿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衙卫张贴的公示后,心才落到了实处。 不管这选址选在那里,长乐镇铁定是要繁华起来的了。 有了这道指令,河道的扩建更是加班加点的进行了,因为这通商文一放,这来往的商船官船铁定很多,一旦拥挤就会发生事故,所以这河道得扩得更大。 河工加班加点,修堤坝,扩河道,身为监工的王二也是忙得终日不见人影。 王元儿有好几天不曾见到自家二叔,也就有一天晚上,已是大半夜了,她起夜,似是听到外面王二和谁说话。 她微微推开窗子看出去,王二站在院子门口,也不知和谁说话,隐隐约约的瞧见他接了什么东西。 王元儿心下疑虑,却也没有细想。 然而,过了几天,王元儿刚刚睡下,突然有人拍响了王家,咚咚咚的,如雷鸣一般。 灯,陆续的亮起,王婆子王老汉走了出来。 打开门,外面的人大叫:“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王大爷,你家老二被下大狱了!” 下大狱,谁下大狱?王二?她家二叔? 王元儿一脚跨出房门,一脚还在屋内,却已经是呆住了。 “老婆子,哎,老婆子。”王老汉的叫声将王元儿的思绪拉回现实,看过去,登时一急。 却是王婆子听到来人的消息厥了过去,正倒在王老汉怀里呢! 王元儿暗叫不好,连忙冲屋内叫:“春儿,春儿快起来,出事儿了!”她则是飞快走过去。 “这吵吵闹闹的是做啥呢?”张氏拢着外衣打开了西屋的门,一边打了个呵欠道:“还让不让人睡了!” 王元儿已经走到了王婆子身边,和王老汉一起扶着她,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出大事了,你倒是睡得下,自家爷们这么晚没回来也不知道问一个! “哎哟,这都啥时候了,王二媳妇,你家王二可是被差大人给抓了,下大狱了!”来人听了张氏这话,一拍大腿迭声道。 张氏傻了,瞪眼看着他:“啥,你说啥?我当家的被下了大牢了?” 来人点了点头,道:“正是呢,仓场那都闹翻天了,快去瞧瞧吧!” 张氏软倒在地。 王元儿心中发急,只得对王老汉道:“阿爷,先将阿奶抬进屋里去。” 王老汉此时也定了定心神,点点头,两爷孙一道将王婆子抬进屋里躺下。 “怎么办,这可咋办?”看着王婆子没有醒的迹象,王老汉慌了手脚,乍想到平素放在屋里的药油,忙的去拿。 王元儿却是仔细看了一下王婆子,又探了她的呼吸,知道她只是晕倒,便压住了王老汉的手道:“阿爷,我看阿奶就是怒急攻心,才晕过去,只怕过一会就醒来,不如就让她先昏睡着,趁此我们去仓场看看是个啥究竟?” 她看得透彻,如今事儿未明,王婆子醒来只怕有的是哭闹,还不如就让她昏睡着,他们则去打探消息。 王老汉听了好像是这个理,便也点了点头。 “阿爷你穿上大衣,外头起风了,只怕还会下雪!”王元儿看他穿着单薄,又提醒了一句。 如今只是二月,但二月下雪也是常有的事,再看外头起风,云层又黑压压的,注意为上。 王老汉如同得了指令一般,全听她的吩咐,取了大衣裳。 王元儿此时却已经让王春儿过来守着王婆子,她自己则是飞快回屋去穿衣,压根没理坐在西屋门口拍着大腿嚎号大哭的张氏。 哭哭哭,这是哭的时候么? 她动作飞快,穿上大衣戴上风帽,又取过一盏气死风灯,走出去,冲着张氏道:“二婶,别哭了,我和阿爷要去仓场看看咋回事,你看着点家里!” “我,我也去!”张氏哪里放心得下,听了王元儿这话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回屋里穿衣。 一人狼狈无主见,一个则是冷静自持,高低立见,王老汉看在眼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