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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当。”善水淡淡道,心里给李铭源盖了一个难成大器的戳。他兄长李铭湛在人精老皇帝眼皮子底下都能成功装上七八年的荒唐世子,面对外人嬉笑鄙薄不露分毫。李铭源的养气功夫和李铭湛一比,差之远矣。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留在晋王身边,李明远固然多了晋王几分偏爱,却也少了磨练的机会,偏晋王,并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得了大气运,善水只想找个地方静静修补自己的神魂,她向已经登基为帝的晋武帝辞行。 晋武帝自然挽留,半真半假道,“道长这一走,那些老大臣可不得愁白了头。” 善水笑了下:“陛下可以选个人,贫道将针灸延年之术交给他。” 晋武帝微微一怔,轻叹:“看来道长去意已决。” 善水道:“贫道既已出家,本就不该留恋红尘,之前是怨气难消,如今仇已报怒已消,是时候远离红尘。” 见她去意已决,重点是她肯把针灸延年的医术留下,晋武帝再次表达了不舍之情后,忍痛答应。 “善水道长惊才绝艳,一人抵得上千军万马,万一落入不轨之徒手中,恐不利于朝廷。”含恨在心的李铭源上眼药。 晋武帝淡淡道:“那你当如何?” 李铭源试探着道:“父皇将她奉若上宾,礼遇再三,都留不住吗?” 晋武帝:“她去意已决。” 李铭源目光一闪:“那儿臣斗胆进言,既不能为我所用,那也绝不能便宜了别人成为后患。” 晋武帝定定看着李铭源,直把李铭源看的腿肚子打颤,嗓子眼发干,他撩起衣摆下跪:“父皇,儿臣知道善水道长于国有功,然正是因为她神通广大,所以儿臣认为当防患于未然。” 晋武帝冷冷道:“用她的神通打天下,又因她神通想诛杀她,你让那些跟随朕打江山的文武百官怎么想?” 李铭源脸一白:“她与百官不同,她的手段实在令人防不胜防,又性情乖张,难以用常理度之。” “那又如何,外人只会觉得朕刻薄寡恩,自此人人自危,只想着保住性命,而不是效忠朕辅佐朕治理江山。”晋武帝不掩失望之色:“因为忌惮便想诛杀,何时你的心胸变得如此狭隘。” 李铭源只觉得五雷轰顶:“父皇!” 上位者最基本的容人之量都没有,这个儿子啊,晋武帝摇了摇头。 不怀好意的李铭湛添油加醋把李铭源干的好事说给善水听,末了假惺惺道:“道长,其实你都是被我连累了,李铭源是怕你帮我,拉拢不得就想除掉你。” 善水:“可不是嘛。” 李铭湛:“……”一时竟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 好在他面皮厚,迅速转移了话题,“道长若想清修,在京郊外择一风水宝地也可,何必要远走天涯?” 对着李铭湛,善水的话更直接:“贫道的仇人都死绝了,不想继续留在京城这个是非地。” 李铭湛心道,不还有个李铭源吗?李铭源想借父皇的手弄死你,以你的风格,不是应该弄死他。 善水溜他一眼,只要李铭湛占上风,李铭源肯定会把自己作死,遂意味深长道:“哀帝前车之鉴犹在,皇上比谁都知道德不配位的后果。” 李铭湛怔了一瞬,若有所悟,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哀帝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那儿。他要做的从来都不是和李铭源争父皇的宠爱,而是修德行,让父皇知道,只有他才配得上那个位置。 醍醐灌顶的李铭湛郑重向善水作揖:“多谢道长点化。” 善水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直视李铭湛:“那就做个好皇帝吧,别让贫道后悔选了你。” 李铭湛胸中升起万丈豪情:“必不会令道长后悔。” “最好如此,否则,贫道就杀了你。”善水声音带笑。 李铭湛却是笑不出来,微微收缩的瞳孔倒映着善水的身影,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是认真的,不是在说笑。如自己不是个好皇帝,她真的会杀了自己,而他没来由的就是相信她说得出做得到。 已经称帝的李铭湛一直很困惑,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坚定地认为,她说得出做得到,以至于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罢了,行将就木的李铭湛终于释怀,头顶悬着这么一柄利剑,其实也挺好。就是可惜,都没机会问她一句:道长觉得朕是个好皇帝吗? 第32章 民国才子的继妻1 暴雨如注,江水翻滚。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游到岸边的善水按压穴道,吐出肚子里的水,吐完了人也彻底脱力,顾不得肮脏,善水就地躺平了缓气。借尸还魂之初,魂力微弱又尚未适应新的身体,正是她最虚弱的时刻。一来就是在江水中沉浮,原身还是奄奄一息的状态,她可真是差一点就被淹死了,险些成了笑话。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望着黑漆漆夜空的善水笑起来。上一回不正是如此,谁能想到她的碎魂因缘际会落到陆嘉宁那个世界,竟然能捡到一块大气运碎片,她有种直觉,这个世界的自己依然会很幸运。 良久之后,善水终于缓过劲站起来,打算找个地方先躲躲雨再说。 暴雨下的夜色格外浓稠,几盏昏黄的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善水看得十分新鲜,非烛非夜明珠,倒是有点像法器。这方世界的人虽不修行,但于炼器一道上倒是颇有天赋,借器之力,人人都能上天入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