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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世恒奇怪地看着弟弟:“你怎么了?” 展怀迁说:“老太太就是在警告我,是云七姜行为不检在先,倘若日后她要做规矩责罚云七姜,我就站不住脚,插不上嘴。” “怎么就插不上嘴,是不是你的媳妇?”何世恒生气地说,“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怎么着,惜园里住我姑姑还不够,还想把小姜儿也撵去?” 展怀迁冷声道:“你缺云七姜这个玩伴吗,相识才几天,你们就能说得到一块儿去?” 何世恒瞪着他,瞪着瞪着,忽然一个激灵,才刚板起的脸顿时笑成了花,不正经地问道:“小子,你吃醋了不成,你不会以为我要勾引姜儿吧,傻小子你想什么呢。” 展怀迁不由得紧张局促起来,极力否认:“我才见她几天,什么吃醋,我和你正经说道理,你又扯到哪里去。” “哈哈哈……”何世恒放肆地大笑,靠在椅背上捧着肚子,“乐死我了,我说为了什么,跟我急眼说这些话,是是是,哥哥不好,哥哥莽撞了,哥哥没顾着你的心情。我是见小姜儿活泼大方,那会儿也不知道你几时回来,就去看看她,也是替祖父祖母还有姑姑瞧的。” 展怀迁坚持道:“我说正经的,你别胡搅蛮缠。” 何世恒笑得眼泪都出来,说道:“别生气,我是为了姑姑也为了你,怕人家姑娘初来乍到、举目无亲,才逗她高兴,好让她安心。你要是真不乐意我多走动,那我就避嫌,免得展副将军,翻了醋坛子。” 展怀迁喝了一杯酒,别过头看底下戏台,再不理会表哥。 何世恒跟着一起张望了片刻,忽然说:“你看这小丫头扮起来,眉眼像不像你们老太太家的上官清。” “表哥,休得无礼,怎好拿戏子比清白人家的姑娘。”展怀迁正经道,“人家也没招惹你。” “戏子怎么了,就上官家还好意思说清白人家?”何世恒嗤之以鼻,“在我眼里,谁欺负我姑姑,那一家子都是烂人。” 兄弟俩目光对视,何世恒尴尬地一笑:“姑父……还不算太烂。” “哥!” “好了,吃饭吃饭。”何世恒说,“往后我也不能常邀你了,你是有家室的人,该多陪陪媳妇,小姜儿与你既是夫妻,你就是她在京城的依靠了。” 展怀迁说:“可她要与我和离,说写休书也成,她只想离开这里。” “啊?” “母亲也知道,你听过就好,千万别对旁人说。” “这是自然,可是小姜儿她?” 展怀迁说:“我爹怎么想的,我也不明白,一个农家女如何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活下去,她没念过书、不识字,若是当家作主,怕是连账本都看不来。” 何世恒担心地问:“那你怎么打算,难道真的放她走?” 展怀迁说:“我们做了两年约定,不知道两年后,又是什么光景。” 第42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 “约定了什么?” “把她送出城外养病,再报、报她死了。”展怀迁深深一叹,“她也明白,御赐的婚事,分不得,唯有死了才能分开。” 何世恒感慨不已:“若是别家女儿,配了太师府,从此高门显贵,该多高兴,姜儿果然与众不同。” 展怀迁摇头:“太师府,谁又知道家里的恩怨,不过表面光鲜,至于她,的确很清醒。” 何世恒继续道:“捷报传来,听说你打了胜仗,爷爷就说,皇上不会太过封赏,因为你太年轻,从军不过几年,不能寒了老将军们的心。赐婚是最体面,又不妨碍旁人的事,横竖太师府也不会随随便便娶个女子进门,必定为了根基家业与高门联姻,因此皇上可以放开手挑选。但没想到,姑父竟然二十年前就为你定了婚约。这件事,仿佛只有姑父一个人知道,我娘去惜园问过姑姑,姑姑从没听说过。” 展怀迁颔首:“祖母也质问父亲,哪里来的救命恩人,但我爹二十年前出使归来途中,的确受了重伤,这件事家里都知晓。” 何世恒说:“我与姜儿谈起,听她说,这么多年家中并没有得到任何接济,你那岳父岳母守口如瓶,直到圣旨和姑父的信物送到,她才知晓自己早就被定了亲。” 展怀迁轻咳一声:“她怎么都与你说?” 何世恒笑道:“因为我问了呀,难道你不好奇?” 回忆昨晚的对话,展怀迁确信,云七姜并不是刺猬,只有在感受到威胁时,她才会浑身扎满刺,不然也不会在乎他睡美人榻坏了腰,也不会说,他们是一样没得选。 何世恒道:“叫我说,你是值得姜儿托付终身的人,我瞧你们也般配,可她的心若到不了你身上,强求也没意思。这两年你们好好相处,若能日久生情,岂不是皆大欢喜,万一两年后还是凑不到一起,那就放了她吧。怀迁,世间女子不易,至少你还能放了她,而她除了死,再无选择。” 展怀迁举着酒杯,将这番话在脑中过了又过,却憋出一句:“为什么要日久生情,我不是一样没得选,就、就这样吧……” 何世恒笑问:“你既然不在乎,还容不得我和姜儿多说几句话?” 展怀迁说:“我是容不得你吗,是不想你害了她,祖母就等着抓她的把柄好立规矩,你倒好,上赶着替她送人头。” 何世恒却严肃地说:“姑父为了上一代的恩怨,为了弟弟妹妹的夭折早逝,对你家老太太有愧疚,那你愧疚什么,与你什么相干?那老婆子为何不慈爱一些、宽容一些,为何不好好疼爱新进门的孙媳,却挖空心思要找她的不是,要将她搓扁揉圆,凭什么,她算老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