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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中铺了厚厚的狐裘,那是云谏带他来时准备的, 那时的他就是个活死人, 根本享受不到。 但如今,柔软的千层垫子让他一躺上去就忍不住阖目浅眠,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 想都不愿再想。 马车忽然停下,一阵急刹将他颠醒。 腓腓一掀开车帘,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时候,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两个时辰多一点而已, 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在腓腓开口前, 将夜就轻皱着眉眼道:停下做什么?继续赶路。 可是 你要不听话你就回去吧, 毕竟你是他的灵宠,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将夜双目轻阖,声音又冷又疏远,听得腓腓很难受。 这两位闹矛盾,祸都快牵扯到他和他藤藤身上了。云谏虽然是腓腓的主人,但腓腓打心底觉得他主人错更大一些,不怪将夜不高兴闹情绪,腓腓又觉得将夜如今这身娇体弱的,又不让他主人护着,主人肯定是担心得要命的,腓腓只能亲自替他主人照顾小娇妻了。 唉腓腓叹气,放下帘子,跳下车小跑到前方拦路的云谏面前。 云谏:他身体如何? 将夜睡了太久,神魂苏醒后对掌控身体还不熟悉,要不然昨夜也不会路都走不稳,摔倒了还蹭破了掌心。 腓腓说:挺好的,一路上都在睡觉,脸色看起来没那么差了,只是 云谏:只是他还不肯理会我是吗? 见腓腓为难地点头,云谏叹了口气就拾步朝马车走去,却被腓腓忙不迭伸手拦住,腓腓小声说:他还生着气呢,可能可能真的不想见你。 云谏竟真就是头一次因人不想见他,他就止步原地,不知所措。 皱眉盯着苇帘紧阖,不透一丝光线的车厢,他就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把那重重叠叠好几层的遮光帘换成薄纱呢?早知有今日,他就算不被允许上车,也能一路瞧着里面的人。但望着凋敝泛黄,片片零落在车顶上的枯叶,他又想,还是厚重些的窗帘好,能挡风,将夜如今身体不好,还是别着凉了。 极度的矛盾中,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他见那深色的苇帘中伸出一只瓷白的手腕,挑开一点缝隙,就对着驱车的青藤说了些什么,转眼间苇帘又合上了。 小青藤也好为难啊,爹娘吵架,殃及子嗣,听哪个的话都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青藤跳下车,挪到腓腓身边,怯道:他让我赶快把路清出来,要赶在天黑前去下个城镇落脚。 又怯生生望了眼云谏,才俯身在腓腓毛茸茸的猫耳边,小声嘀咕道:你觉得应该听谁的?要不要让我爹上车啊? 腓腓拧眉,神色复杂地斜了云谏一眼,压低嗓音道:你难不成想看他俩打起来? 青藤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爹那么疼他,怎么舍得动手? 腓腓叹气:那就是看主人被揍喽? 还不等这俩咬耳朵的反应过来,云谏已极快地走到马车前,正犹豫要不要掀帘子,就被里头伸出的手豁然掀开车帘。 腓腓和青藤呼吸一滞,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车上车下,桃眸对着杏眼。 面面相觑的两人都愣住了。 云谏薄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还未开口就被将夜漠然转目不瞧他,只蹙眉望着腓腓他们。 还走不走了?要耽误到什么时候?你俩要是不乐意跟着我,现在就可以跟他离开,我自己一个人也行! 说着就狠狠甩开车帘,连带着抖掉了云谏攥苇帘的手。 人往马车前一坐,拽起缰绳就恶狠狠地呵了一声驾! 马蓦然受惊,忽然四蹄如飞,狂奔起来,而车轮又刚好磕到了一块凸出的石头,惊慌之中,整个车身险些侧翻。 将夜气糊涂了,都忘了自己其实并不会驱车,他上回还是跟着他师尊一起去潆洄岛,不好意思让神烟一个姑娘家一直赶车,才提出自己替他一会儿,结果却是险些让车栽进沟里。 但他就算不会赶车,也还是个修士,只要用一点点灵力去控马,也不至于翻车,但他指尖燃起的灵力还没用上,车就稳稳停住了。 将夜一回头,果然看到云谏熄了指尖光,就要朝他走来。 将夜怒视腓腓:你们还走不走?! 腓腓鸡贼地奔跑到云谏身边,压低嗓音快速道了句:我们要去魔域找步师叔。 他以为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将夜听见。 少年恶狠狠瞪过来:你要是跟他就别跟着我了,小青藤我们走! 小青藤是个傻孩子:可是我要和腓腓在一起。 将夜都要被气厥过去了,一个两个都是云谏的奸细!他们怎么就跟云谏那么亲?难道腓腓忘了是谁在雾敛峰给他做美味的猫饭了吗?难道小青藤忘了千年前是谁用灵液浇灌他成长了吗? 快被气死了,气到要弃了马车,狠狠扔下缰绳就要独步离开。 但那张被气到发青,又病到泛白的脸着实让人心疼。 云谏压住心头刺痛,沉声道:你不用走,我走,腓腓和青藤跟你一起,你别赶走他们,好歹让他们照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