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
但即便如此, 唐青玉也不会把自己手里的私房钱拿出来。 那可是她自己的钱, 唐青玉可不会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孙金凤不但不会感激她，还会因为她私自藏钱而揍她。 但孙金凤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她们缺钱。唐青玉也想要搞钱，如果可以她就不仅仅是偷些吃食了。 可惜，农村人钱藏的都很紧, 不是自家人一般找不到。虽然大家都知道，钱一般都藏在炕柜里，但是, 唐青玉根本没有在人家家里乱翻的时间。 唐青玉转了转眼珠子, 仿若唠家常一般地说道，“妈, 我前几天听了一个事。 说是邻村有一家嫁女儿，收了人家聘礼，最后闺女却跑了。 要我说，那家也是一家傻子。 知道自家闺女跑了，还傻傻地在家里等着人家找上门来呀!真笨！” “这就叫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要不人家为啥敢把钱票子交到他们家手里。”孙金凤懒散地说道。 “要我说, 就应该一起跑掉。让他们来了也找不到人。 那不就是白得了聘礼钱不是？ 真是一群傻瓜！”唐青玉看似嘲笑那户人家，实则偷瞄孙金凤的脸色。 孙金凤一开始也没理会，但后来却有些琢磨过味儿来了。 如果她收了聘礼，她可是可以带着唐青玉一起跑掉的。 等她们进了城，还有谁能找到她们。 孙金凤开始不自觉地走神，因为油田老工人的事，她跟自家老娘闹的不愉快。 虽然张招弟又提起给唐青玉找童养媳人家的事，但现在唐青玉对她来说可是翻身的王牌，孙金凤怎么可能舍得将唐青玉卖掉。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如果能带着唐青玉进城，那买童养媳人家交的订金不就成白捡的一样。 当初张招弟可是说有人家出一百块钱要卖童养媳呢！ 就算是不都给，先拿一半订金也行呀！那也五十块钱呢！五十块钱在孙金凤眼里绝对是一笔巨额财富。 什么都不用干，就是让人来瞅瞅唐青玉，就能白捡五十块钱，傻子才不会去做。 孙金凤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真把唐青玉卖了是肯定不可能的，她还要用唐青玉进城认亲呢！ 但是，用唐青玉弄点钱花花，倒是可以的。反正她们最后肯定是要远走高飞的。等到她们进了城，这帮老农民还能去城里找她们不成？ “我去你姥姥家看看有啥吃的。 你自己出去找点吃的吧，屯子那么大，还能家家厨房都上锁了不成？ 再说前几天炖肘子的肉汤不是还有剩吗，你再加点水把那骨头煮一煮，怎么说也是肉汤呢！”孙金凤匆匆忙忙穿上鞋走出屋子。 前几天刚刚惹了张招弟，孙金凤也不好空着手去孙家，可是她家真的是家徒四壁。 在破破烂烂的院子里萨马（瞅)了一圈，孙金凤也没有找到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顾猛的屋子还保持着被烧的黑乎乎的样子。 自火灾后，那屋子就一直没有人住。 孙金凤看到炕上好像还有一床破被褥。这年头一片布都是金贵的。 孙金凤走进顾猛的屋子把那套破被褥拿出来抖落抖落，又拍了拍上面的浮灰。虽然被褥有些破旧，但怎么说也是一床被褥呢。 把破被褥卷吧卷吧夹在腋下，孙金凤往张招弟家走去。 依旧坐在炕头的唐青玉撇了撇嘴。那肘子都炖了多久了？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大骨头棒子。再加多少清水煮出来的都是清汤，哪里还有油水？ 那骨头扔给狗，狗都不会搭理。 不过看孙金凤的样子应该是开窍了。 她们马上就要离开靠山屯了，谁还怕钱多咬手呀？管他是偷是骗是抢，把钱弄到手里才最实惠。 再说，就算是人家恨，恨的也是孙金凤，关她什么事？她唐青玉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干买儿卖女缺德事的可是孙金凤。 唐青玉起身又往屯子里走去，孙金凤有一点倒是说对了，屯子里总不能家家都上锁，总会有那么几户是抱着侥幸心理的。 去砰砰运气，总比呆在家里强。 也不知道孙金凤是怎么跟张招弟说的，晚上还带回来一袋子苞米回家。唐青玉在一户人家里顺了一个玉米面饼子，也算是填饱了肚子。 过了几天，孙金凤要带唐青玉去看望她姥姥，说是张招弟想她了。 张招弟会想她是想她不得好死吧！ 不过唐青玉也没有揭穿孙金凤蹩脚的谎话。什么都没有钱重要，如果孙金凤没有钱带她离开，她不介意当幌子帮孙金凤搞钱。 唐青玉还特地挑了一件比较合身的衣服穿，头发也梳理的干净利索。 到了张招弟家，院子里站着一个一脸精明的中年女人，看样子那女人是早早地就等在那了。 “青玉来了！ 快过来让姥姥看看！瞧瞧这小摸样，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将来长大了也肯定是一朵花。 别看我们青玉小，家里的活都拿得起放得下。小小年纪就能做全家人的饭食，可是个勤快丫头。”张招弟笑着对唐青玉招手说道。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张招弟要把自己卖给一个傻子做童养媳，唐青玉都要以为张招弟真的是个疼爱自己的好姥姥了。 张招弟继续夸奖唐青玉，说得孙金凤和唐青玉两人身上都直起鸡皮疙瘩。孙金凤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闺女身上有这么多优点呢！ 唐青玉虽然心里撇嘴，不过现在她需要这老太婆，唐青玉也配合地甜甜叫了一声姥姥。 被张招弟猛夸，唐青玉做一脸娇羞状。时不时地也会接上几句，听着好像是在谦虚，但是，却都是表明自己是个能干活的女孩。 两个人演的都十分投入。 如果不是孙金凤知道自家老娘恨唐青玉恨得牙痒痒，她都要以为张招弟是口是心非，其实心里是十分喜欢唐青玉的了。 “都是自家人，青玉去生炉子，给你婶子煮点水，泡碗茶喝。”张招弟对唐青玉说道。 唐青玉应声走进厨房。 一般的客人是不会跟着进厨房的，但是今天这中年女人却跟着唐青玉走进了孙家的厨房。她就在唐青玉的身后，看着唐青玉的一举一动。 刚回靠山屯的时候，唐青玉还不太会生土灶，但现在却已经十分熟练了。 只见唐青玉先是用废报纸引了火，然后往炉灶里放了几块不大不小的木头。 因为天还不冷，也没到饭点，所以唐青玉塞的木头不太大，也就是只够烧一壶水的量。中年女人看着唐青玉放木头，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是个会过日子的丫头。 在炉子上放好水壶后，唐青玉又转身从厨房一角的水缸中舀出清水倒进水壶里。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经常做家务活的行家里手。中年妇女眼里又多了几分满意。 烧完水后，唐青玉又把泡好的茶，给那中年女人端进屋里。说是茶，无非是些粗糙的茶叶梗子。 都不知道是张招弟留了多少年的东西，根本没有茶香，还带着些苦涩的味道。不过这在农村已经是好东西了。 张招弟舍得用茶水招待那中年女人，说明她真的是十分重视这女人。 唐青玉捧上茶水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在孙金凤的身旁。 “行了，大人们聊天，你听着也没意思，自己出去玩吧。”张招弟对唐青玉摆了摆手说道。 唐青玉乖巧地出了门，还贴心地把门帮她们关上了。 出了门的唐青玉并没有走远，而是偷偷绕到窗根底下，虽然关着窗，但蹲在窗根底下还是能隐约听到屋里人的说话。 无非就是讨价还价，孙金凤说孩子还小，一个月后才能交人。那中年女人看样子对唐青玉还是挺满意的，想要尽快给了钱就把人领走。 但是，孙金凤死活不干，说什么也要一个月后再交人。 最后那女人还是同意了，交了一半的定钱后，说好一个月后来带人，就走了。 那女人走后，孙金凤跟张招弟又吵了起来。 原来张招弟要扣下二十块钱，说是上次给孙彪看病钱，应该从唐青玉的卖身钱里出。 孙金凤一开始不同意，二十块钱在她眼里可是个大数，吃到嘴里的肉，她怎么舍得吐出来。 两母女吵了半天，但最后这里毕竟是孙家，孙金凤还是妥协了。张招弟说了，不留下二十块钱，就不让她出这个门。 反正孙金凤手里还剩下三十块。 这三十块钱就跟白捡的一样，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唐青玉卖出去。只不过这些，张招弟都不知道罢了。 至于那头她孙金凤也要加一把劲了，搞定那蠢东西，她和唐青玉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 时光过的飞快，王红梅出了月子后，刘桂芝又多照顾了她十天，等她彻底自己能做家务了才带着赵妞妞回靠山屯。 三叔家的大女儿赵夏荷快十二了，好多事情都能帮上手。赵秋菊也能帮忙照看小弟弟。 虽然依旧手忙脚乱，但是，赵三叔家还是忙得过来的。 赵三叔说让赵家人来接刘桂芝，但，刘桂芝回家心切，正好屯子里的牛车来镇上买东西，她决定坐着牛车回去。 好在大家都认识，刘桂芝塞给赶车的俩包子，赶车的就给她们娘俩在车上腾出一块地方。 赵家堂姐们非常舍不得赵妞妞。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堂妹不但学习好，花钱也大方。经常请她们姐妹俩吃冰棍。 还有那个叫陈寒江的少年，经常送刚出锅的油条来给她们吃。 赵秋菊在赵妞妞走的那天还哭了鼻子。 不过再怎么不舍也是要分离的，不是自己的家，永远不可能长久的住下去。 赵妞妞坐在颠簸的牛车上靠在自家娘的怀里。 天气已经冷到要开始穿毛衣毛裤了。刘桂芝怕赵妞妞路上冻到，给她套了好几层。本就圆润的赵小胖现在更像只球一样。 可世上有一种冷叫做：你娘觉得你冷。 不论赵妞妞说什么，刘桂芝都不许她脱。用刘桂芝的理论：坐在车上不动弹，一会儿那冷风就会冻透了骨头。 她可不能让她的宝贝女儿冻到。 赵妞妞百无聊赖地靠在刘桂芝的怀里，不是她不想动，是穿的实在是太厚，胳膊腿打弯儿都费劲儿，除了躺着，坐着也确实干不了啥。 田间已经只剩下一片枯黄了，再过一段时间下雪，出行就更不方便了。 屯子里的人家，一般下雪了就不再出门了，都躲在家里猫冬。等到来年春天能伸出手脚的时候，才又会有活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