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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狮先后用大爪子揉揉她的脑袋,把贾小赦从背上放下来。 贾小赦十分羡慕她,“你居然有这么大的狮子。” “这是沧州的镇海吼,自夏末至今,总算生了些灵性,真身比这房子还要高,待得小公子再来沧州之时,我带你去瞧一瞧。”纪青外面上看和普通闺秀没有什么分别,串着珍珠的双环髻,粉色的纱罗衣裙,只是她的眼睛却饱含沧桑,不像是天真无邪的少女,倒像是久经世事的老者。 贾小赦道,“你找我来做什么?” “你不是担心你父亲么,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纪青浅笑。 其实贾代善命中并无此劫数,不过是虚惊一场,但是再往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纪青指一指天空,“国尚且无二主,更何况天上,不知何时起,紫微帝星旁竟又多了一颗星,只是稍显暗淡。我愿意辅佐忠义亲王登临帝位,你和他亲近,我便想卖你一个好,求你牵线搭桥。这些往后再说,现下我给你银子,给你粮草,让你带着去找你父亲,如何?” 纪青看着年纪小,其实已经年过三十了,她小时候是活不下来的,最后家中来了一僧一道,说她有一魄贵不可言,只是命数压不住,所以才殃及性命,需要远离父母亲人,断了七情六欲。 父母照做,于是她侥幸活了下来。 于是她从两岁起,便被养在纪家的别院里,也因为这一魄,无师自通地会了星象占卜,甚至能与鬼神异灵沟通。 后来父母过世,兄弟姐妹畏惧她容颜不改,视之为妖物,她也就索性潜心修行,断了红尘亲缘。 这两年她总是感觉到心绪不安,修行不得寸进,像是从魂魄深处躁动起来,几番测算,才勉强得知这一魄原来的主人重新现世了。 纪青十分害怕他把这一魄收回去,故而想着如果可以辅佐帝星上位,是否能保全自己。 贾小赦垂下眼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同我哥哥是什么渊源,你既然肯帮我,我自然也承你的情,东西只当是我借你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着明夙久了,也学会了在外人面前掩饰表情,偶尔板起来脸来和明夙还有几分相似。 此女虽然心怀算计,倒也无害人之心,不妨多看一看,这东西借了要还,可什么时候还,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貔貅只进不出的。 纪青只要与他们搭上关系,借与不借的都无所谓。 纪青不但搬出成箱金银,还购置了大量的粮草,连着拉车的马都是每到一个驿站便会更换,沧州在鲁地与河北交界,贾小赦日夜兼程,第二日便到了济宁,粮草走得慢些,如他所说,还需要三两日。 贾代善听完这个宛如聊斋的故事,因为没有见到真狮子,所以比颜灵筠要淡定一些,摁着贾小赦的肩膀道,“笨蛋,你中人家套了,我断还没有落魄到要靠儿子接济的地步。” “那你信写得这么惨?”贾小赦眼睛睁得老大,“我知道是个套啊,那我不是怕你饿死!我很辛苦的啊!” “你伯父一直对我和郁离的事耿耿于怀,总要装得可怜些才好破冰。若孔家这几日不登门,我也会去寻他们。”贾代善被他这样看,一点心虚也没有,至于写给郁离,自然是情趣了。 贾小赦愣了一会儿,然后冷笑两声,“爹你完了,伯父和老师为着你要饿死的事殚精竭虑,寝食难安,你倒好,来了这么一出。” 贾代善揉揉他的头,把儿子弄得左摇右晃站不稳,“那你偷跑出来就有好?还得和他们解释是怎么日行千里英勇无畏地冲到济宁来的。你说跟陛下告了五日假,还得靠着纪家的镇海吼把你送回去吧?” “我同纪青说好了,在济宁住两日,后日晚上镇海吼回来接我回京城。要不是怕你不认得她的人不肯收,我才不亲自坐马车来,屁股都烂了。”贾小赦想一想还是很生气,拍开他爹的手道,“你既然没用,这些东西我都带回去了!带回去堆狗窝也不给你!” 贾代善只得放下身段哄儿子,等着老平头说孔风南求见的时候,父子俩已经又是有说有笑的了。 “不用避开,你只管你坐着吃点心。”贾代善道,“你和他再相见也不知道是何时了,只说他看错便是了。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你假托了敬儿的名。” 贾小敬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落。 贾小赦嚼着一个枣子吃得正开心,随意地点点头敷衍他爹,“这个枣挺好吃的,到时候给我多装点,还有什么特产,也多来一点。听说孔家的点心特别好吃……” 倒霉催的,正好这句被孔风南听见了。 孔风南先拜见了贾代善,落座后朝着对面的贾小赦一笑,“明日便叫人送来给小公子尝尝,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讲究一个应时,这时节吃藤花饼正好,再过半月入了夏,就得换成荷花酥了。秋日是菊花桂花,冬日的无趣一些,不用梅花,用的是豆沙。小公子要是得闲,去我们府上玩两日,待客和过节的点心又各有不同。” 侃侃而谈,仿佛是开点心铺子而非圣贤后人。 贾小赦吐了枣核,忍住了开口让他打包的冲动。 贾代善听孔风南报完菜名,笑着道,“小侄无状,叫你见笑了。” “原来是宁国公的公子。”孔风南看贾小赦只觉一举一动莫不鲜活灵动,完全没注意到上首的贾代善已经完全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