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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酒了?” 薄慎言抬手要去开灯,又怕刺到原嘉逸的眼睛,遂又作罢,抬脚缓步朝他走去。 每走一步,他焦躁着叫嚣了好久的心似乎就安下了一分。 “嗯——”原嘉逸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猛地捏起食指拇指的指尖放在眼前,然后伸长了手臂戳到薄慎言脸上示意他,“这么一点点。” 看着脚边东倒西歪的五六个酒瓶,薄慎言头都大了。 “薄先生呀,”看到身边站着的高大男人,原嘉逸坐直身子想要跟他说话,无奈高估了自己的身高,即便挺得再用力,也只到男人的肩膀,根本没办法和他平视,“咦?” 原嘉逸小心翼翼地放下酒杯,跪在长毛毯子上,膝盖分开来支撑上身的重量,脚尖用力,成功地和薄慎言立在了同一高度上,“薄先生,您的……牙,还痛不痛了?” 薄慎言手掌虚扶在他腰后,唯恐他一个不稳栽倒在地上。 嘴上也没耽误地低声回答他的问题,“不痛了……” 挺好,没醉到连他都不认识。 ‘了’字还没说完,原嘉逸又开始自说自话,似乎是根本没打算听他的回答一样。 “薄先生,你脸肿起来的时候,简直和我在宠物店里看到过的小仓鼠一模一样,”原嘉逸重心不稳,身子一歪,在薄慎言的手靠向他腰间之前,腰椎猛地用力,提早躲开他伸过来欲要搀扶的手,把自己撑得笔直,得意地笑了一下,双手不客气地捏住薄慎言凑过来的脸扭来扭去,又说,“对,就是这个手感,只不过大了点,嗝——还没有毛。” 被原嘉逸的酒嗝扑了一脸,薄慎言难以忍受地侧过脸想要避开,却被原嘉逸用力掐着脸上的肉,强制他再次转过来。 “大胆!你还敢跑?” 薄慎言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人是原嘉逸? 脸上的痛感让薄慎言来不及想其他,慌忙从行凶者的手中讨回自己的脸,双手捂着发烫的两颊难以置信地瞅着原嘉逸。 “你是不是喝多了?” 青年嘴角噙着笑,目光慵懒地看着他,也不回答。 “原嘉逸?” 薄慎言担心他喝傻了,试探地戳戳他的脸颊。 没想到却发现手感意外地好,趁着他喝醉了反应迟钝,便忍不住多揉了两把。 “别碰我!” 原嘉逸一巴掌拍开薄慎言贴在他脸上的手,满脸防备地向后退去。 他的手劲大得要命,只消一掌,便将薄慎言的手抽得疼痛发麻,悔不当初。 “你,你,”薄慎言疼得直甩手,讲话都结巴起来,“你,你疯了?” 从小到大从来没被人打过的薄少爷惊怒万分,可看到那双泛着水汽的眼睛,愤怒又瞬间跌回谷底。 原嘉逸鼻翼边挂着刚滑落下来的眼泪,那滴泪被薄慎言看到之后,仿佛害羞似的想要藏起来,顺着人中和弯弯唇角再次滚落进原嘉逸的领口里,消失不见。 “你别哭啊,我没想打你。” 还是醉得厉害。 是不是也意味着,如果这个时候,偷偷抱他一下,明天一早他也不会想起来? 薄慎言把手按在腰侧搓了搓,缓解上面的麻意,朝着原嘉逸凑过去。 他轻轻环住原嘉逸的肩膀,嘴唇贴着他的耳畔,轻声安慰,“没有人会伤害你,不要哭。” 心中有委屈的人,被骂被打的时候,也不会轻易掉眼泪,可一旦有人来在意他的感受,安慰他的情绪,眼泪便会决堤。 “我好想妈妈。” 原嘉逸低低地呜咽起来,肩膀一抽一抽地,委屈的模样倒真的和闯了祸乞求妈妈原谅的稚童一般无二。 薄慎言喉结动了动,大手落在原嘉逸的背后,停了一下,继而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给他顺气,“不哭,不哭,嘉嘉会见到妈妈的,妈妈的病会好起来的……她会健健康康地陪着你……” 青年可怜巴巴地不住点头,似乎觉得认可了身边人说的话,他的愿望就真的会实现,良久,原嘉逸才蹭着鼻涕从薄慎言的肩膀上抬起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薄先生,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 酒气香醇,混合着他身上已经变得极其浅淡的消毒水味道和软糯的哭音,薄慎言轻轻呼出一口气,转头看他,点点头,“想。” 他觉得自己似乎也被熏得有点醉了,以至于明明看到原嘉逸转过头的弧度,大概率会让两人的嘴角相碰,他却没有躲开。 “好!” 原嘉逸蹭掉眼泪,一咕噜跳下了窗台,穿上拖鞋就往外跑。 他的动作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快,薄慎言还没能从嘴唇相碰的震荡中反应过来,灰色人影已经冲到了门口,抓起车钥匙作势要出门。 “你喝酒了,疯了吗?” 薄慎言一把拽住原嘉逸的睡衣袖子,不让人挣开。 他十分惊诧于原嘉逸的反常,并且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那么温顺的青年,为什么在喝了酒之后会变得这么话多和欢脱。 薄慎言还在心中琢磨着,原嘉逸那边却已成功地将胳膊金蝉脱壳,他摸到门口抽屉里的剪子,朝着被薄慎言抓住的衣袖斩去。 眨眼之间,他便容不得被大力耸到向后生生退了两步的薄慎言反应,像个独臂大侠一样破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