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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啊?沈岁家不是挺有本事的吗我记得……” 陈峥撇了撇嘴:“行贿呗,要按平时找找关系什么的也没多大事,但他也是倒霉,直接被抓了个人赃并获,判了七年。” 陈峥说这些话的时候安千秋终于回过头,她忍不住去看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李呈蕴。 李呈蕴神态自然的在旁边坐一个合格听众,手指松垮地拢着玻璃杯,垂着眼睛看沾满酒渍的地砖,随着陈峥的话说完,他晃了晃空酒杯里的冰块。 “我去洗个手。” 禾真在安千秋身后开口,安千秋转过头,禾真笑眯眯地冲她展示了手掌上的浅红色汁水,“吃个西瓜弄的满手都是。” “禾真。” 安千秋叫住他,停顿了一会儿才问:“你还记得沈岁吗?” “记得啊,怎么了?” “没事。” 安千秋喝了一大口手边的啤酒,接着长出了一口气:“你去洗手吧。” 走廊的气味比包厢里好很多,禾真往洗手间走,偶尔分神看墙面上挂着的画。 走廊很长,离包厢最近的洗手间前摆着黄色的挡板,上面写着暂停使用四个大字。 禾真本来也不想太早回去,他绕了远路,照着房梁上的指示灯牌找到另一个盥洗室。 禾真站在镜子前洗手,高档餐厅的水龙头水量很小,水温也刚好,不像在部队,水柱大得像是要凿进骨头缝里。 手洗干净,禾真弯腰捧了一把水扑在脸上,温热的水顺着手臂往下流,在手肘凝成一滴巨大的水珠。 禾真半眯着眼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李呈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停了几秒才抬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谢谢。” “你现在变得很有礼貌。” 禾真擦水的手停顿,他把手里的纸巾捏成团,才说:“我以前很没礼貌吗?” “嗯。” 李呈蕴笑着说,“以前会故意弄坏水龙头和宿舍空调,扔掉别人的鞋,威胁别人。” “是吗,那我还挺差劲的。” 禾真走过去,站在李呈蕴面前。 “还行吧。” 李呈蕴很轻地挑了挑眉,侧过身让出空间,在他走出去的时候才又补了一句:“也不是不能忍受。” 他们往包厢的方向走,李呈蕴始终比他慢半个身子,余光能瞥到他模糊的脸,禾真开始没由来的心慌。 “你要不然就和我走在一起,要不就走我前面。” 禾真突然停下来转过身,李呈蕴和他靠的很近,禾真往后退了一步,“别跟在我后面。” 李呈蕴盯着他看,等他继续说。 “我不喜欢。” 原本以为李呈蕴还会说“以前”他怎么怎么样,但李呈蕴没说,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他旁边。 禾真正在组织语言,还没来得及开口,斜前方的门突然被推开,穿着浅色套装的女人走出来,视线扫过来,在他们两个人身上顿住。 “禾真。” 那个女人声音很轻地喊他的名字。 禾真没回忆太久,很快认出这个人是沈听语,他没怎么和沈听语打过交道,但他不喜欢这个人,毫无理由地不喜欢。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海市了。” 沈听语走过来,细尖的高跟鞋陷在地毯里,“听说你入伍了。” “我——”“你跟禾真没有熟到可以闲聊的地步吧。” 李呈蕴打断禾真,他往前走了一步,挡住沈听语停在禾真身上的视线。 “是啊,不熟。” 沈听语很轻地点点头,“我跟你应该还算熟吧?毕竟我们家股票跌成那个样子也有你的功劳。” 李呈蕴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他看着沈听语,笑着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报复沈岁,报复我,我说实话都能理解,但是你真的不知道你妈为什么自杀吗?是因为我和沈岁吗?” 沈听语眼睛睁得很大,她抬手指着站在李呈蕴身后的禾真,声音很冷:“李呈蕴,你晚上不会做噩梦的吗?” “不会。” 李呈蕴拂开沈听语的手,“我一直睡得很好。” 沈听语没再说话了,可能是太生气,也可能是真的没什么再说的了,她转过身往回走,关门的力气很大,震得墙上挂着的画都发颤。 李呈蕴像是没听见,他往前走了两步,推开窗户,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了一根咬在嘴里,然后又敲出一根,转过头问他:“抽吗。” 窗外是林立的高楼,反光玻璃楼面让光线变得刺眼,光影全都落在李呈蕴的侧脸。 禾真走过去,把烟拿在手里,他看着李呈蕴熟练地点火,过肺,青灰色烟雾很快升起来又在眼前散开。 “你妈妈自杀了?” “嗯。” 李呈蕴太平静了,平静到禾真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心慌,他看着白烟中李呈蕴的脸,想起沈听语指在他脸上的手指。 “是因为我吗?” 走廊空旷,烟弥散在两个人中间,李呈蕴扭过头看他,手里的火光被风吹得明亮。 禾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说实话,这句话说出口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不管李呈蕴回答是还是不是,他都后悔。 手机开始响,在冗长铃声重复拨到第二遍的时候,禾真接起来,袁嘉楠响亮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你几点结束啊,我刚好路过你那边,要不要我晚上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