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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游把戒指放在手心,攥了一会儿才松开手,“所以我给他表白的时候,压根儿没想过他会接受。” 禾真半天没出声,直到一节课结束,他才自言自语似的念叨说:“真好。” 禾真和李呈蕴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很少,只有一次他回到宿舍的时候,李呈蕴闭着眼靠在床上,灯光落在他身上,白色耳机线绕在胸前。 因为这一幕太安静了,于是禾真走过去的时候脚步放得很轻,他蹲在李呈蕴的床边仰着脸看他。 耳机里的音乐声很大,一首大提琴曲禾真听得断断续续,在低沉的间奏里,李呈蕴突然皱了皱眉。 几乎是下意识的,禾真伸出手,很轻的在李呈蕴的小臂上拍了几下。 李呈蕴睁开眼,视线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垂下来,对上禾真的视线。 那是禾真从未见过的眼神,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李呈蕴在想什么,李呈蕴就把脸撇开了。 禾真站起来,摘掉李呈蕴左耳的耳机,身体凑过去,在过渡到下一首歌的一秒空白时间里,小声喊李呈蕴的名字。 李呈蕴比想象中还要沉默,他把悬在胸口的耳机重新戴好,没再看他。 秋天来的很快,风一吹脆生生的黄色叶子就往下落,李呈蕴沿着台阶走,禾真走在下面咔嚓咔嚓的踩落叶,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大,李呈蕴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把他拽到台阶上。 “今天实验做完应该下课的早,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砂锅?” 禾真盯着李呈蕴的影子,“每次都吃不到。” “我下课有事。” 李呈蕴说。 他们两个人上课的教室在不同的教学楼,走到分叉口,禾真从台阶上下来,冲着李呈蕴笑了笑说:“那就明天。” 那个时候禾真认为他们的日子还有很长,他在夏天快结束的时候走进李呈蕴的生活,然后他会在那里扎根腐烂,度过大概率不会太美好浪漫的几十年。 只是现在想几十年后也太遥远,禾真走进阶梯教室,在倒数第三排坐下,他打算等盛游过来做完实验以后,去李呈蕴的教室门口等他下课。 但他没等到盛游。 “你不知道吗?” 女生撩了一下头发,橘色的口红在唇内积出一条线,她抿了抿嘴,小声说:“盛游休学了。” “他和……和体育系那边的一个男生接吻被发现了,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刚好被一个什么来视察的领导看到,学校就联系盛游他爸了嘛,没想到第二天他爸妈就来学校办手续了。” “学校其实也不想的,毕竟盛游很大可能会留校读研的。” 女生很轻地叹了口气,“你是没见盛游他爸那个样子……吓人。” 禾真点点头没说话,他看着桌上放着的实验报告,盛游两个字规规整整地写在右上角。 剩下的实验报告禾真很快写完了,这次他没检查,在最后签名的那页,禾真签完自己的名字之后,在下面写了盛游两个字。 交完报告之后禾真走出去,穿过冷幽幽的地下通道时,禾真在拐角处停下来,他从包里拿了支烟,点着之后丢在墙角,低头看猩红火舌一点点把烟卷烧光。 盛游应该不抽烟,但禾真还是替他点了一根,明明盛游只是休学,但禾真却觉得他已经死掉了。 李呈蕴拐进通道里的时候闻见了很淡的烟草味,他往前走,看见背对着他站在墙根的禾真。 他垂在身侧的手上夹了一支烟,橘红色的火光正在燎他的裤缝,但他毫无察觉,只是死死盯着脚下堆成小山的烟蒂。 不知道是不是火星终于烧到皮肉,禾真终于偏过头,看了看身上烧出一个黑窟窿的裤子,但他注意力很快被地板上的黑色影子吸引,禾真顺着影子往上看,对上李呈蕴黑白分明的眼睛。 头顶上是高跟鞋哒哒走过的声音,禾真笑了笑,然后把烟拿到嘴边吸了一口,才说:“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李呈蕴走过来,垂眼看着堆成一团的烟蒂,抬脚把小山踢散之后说:“谁死了?” 手里的烟还在烧,禾真把烟丢在地上,停了几秒后嗓音带笑地报出盛游的名字。 李呈蕴不太在意地点点头,接着问:“是一上个你上赶着做爱的人吗。” “我俩型号是一样的。” 禾真转过身,揉了揉被烟雾熏红的眼睛,“不过要是硬上应该也还行。” 李呈蕴十分敷衍地笑了一下,然后倚着墙站着,等他继续往下说。 “他被一个领导发现他和另外一个男生接吻。” 其实按照他原本的德行,盛游的故事他可以讲得更跌宕起伏一些,然后可以顺利挑起李呈蕴的兴趣,两个人能多说好几句话。 但对待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他还是良心未泯。 “然后他就死了。” 李呈蕴脸上没什么表情,用一个简短的陈述句帮禾真把故事做了结尾。 禾真很认真地点点头,他看着李呈蕴的脸,脑袋里闪过起了皱的蓝色大海。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只求速死,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在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时,禾真忽然伸手抓住李呈蕴的衣领,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来,紧接着的是男生的惊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