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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威话里话外都是羡慕,“还是学霸有手段。” “哎,我记得上次咱是不是和禾真一起打球来着?要不改天打球再带着他吧,李呈蕴你再约他一次。” 李呈蕴的视线胶在手机屏幕上,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才漫不经心的回答:“叫他干嘛。” 话里拒绝的意思明显,李呈蕴不愿意的事说破大天也没用,沈林威叹了口气,抱着湿哒哒的枕头重新躺了下去。 第二天的实验课周安早早来占了位置,一直等到满面油光的教授走进来也没见到李呈蕴的人影,这门课是唯一要求全勤的必修,周安把手机藏在抽屉里打字:要点名了,你人呢?手机屏幕亮起来,李呈蕴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按灭,继续看便利店门口正忙着搬货的女人。 她戴着棕色袖套,挽在脑后的长发长而干枯,皮肤看起来鲜少保养,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夸一句不错,但眼尾的皱纹很密。 甄薇第一次发觉自己眼下的两条皱纹时当着李呈蕴的面砸坏了黄花梨木的梳妆台,穿着真丝睡袍跑到楼下打电话,要医院给她叫医生过来打肉毒杆菌,大概是因为当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对面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甄薇声音很大的对着话筒喊:“你们是想死吗?我再说一遍,现在过来。” 七岁的李呈蕴站在楼梯上,看着甄薇在沙发上坐着,手指用力地压着眼尾。 李项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很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先上楼睡觉。 那天晚上家里很安静,李呈蕴睡得安稳,第二天甄薇又恢复如常,只是在送他出门上学的时候忽然伸手拉住他的书包带,然后微微俯下身和李呈蕴对视,停了一会儿才开口:“妈妈漂亮吗?” 甄薇和李项霆,郎才女貌,十几年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得是。 雨天路滑,搬了一箱苹果的女人滑了个踉跄,为了稳住身形,手里的箱子一歪,两个苹果顺着楼梯滚下来,果肉被砸出豁,汁水混着泥一路滚到李呈蕴脚下。 女人的视线顺着苹果延伸,最后落在站在树下的男生。 男孩子个头很高,树影落在他脸上,显得眉目深利。 女人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抱着苹果箱子走过来,有些费力地弯下腰,试图腾出手去捡地上的苹果。 离得近了些李呈蕴才发现女人比想象中还要瘦小,手背有两条很明显的擦伤。 在女人尝试无果后,她有些发愁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泥,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苹果箱放在地上。 李呈蕴伸出手,微微俯下身,把两个看起来面目全非的苹果捡起来。 “谢谢了,您放我箱子里就行。” 女人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好听。 “阿姨磕成这样的苹果还卖啊。” 李呈蕴笑了笑,“缺德了点。”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女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不不,不卖的,我是打算留着自己吃的。” 李呈蕴脸上的笑容没变,他把两个苹果放进箱子,然后举着那只被苹果弄脏的手。 “去店里洗洗手吧。” 女人看起来依旧热情,她招呼着李呈蕴往店里走,李呈蕴跟在身后,笑着说谢谢。 店面不大,但冷气却开得很足,女人把箱子放在桌上,给李呈蕴指了卫生间的在哪儿接着转身去货车搬其他的东西。 货物很重,她搬的很费劲,李呈蕴站着看了一会儿,走去洗手池洗手。 水龙头的出水口好像少了隔片,一打开水就很大,溅了李呈蕴一身。 李呈蕴把手冲干净,看了一眼搭在架子上的粉色毛巾,边缘脱线,很长一根线头耷拉在洗手台的积水里,一切都和他想的的一样。 李呈蕴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在搬东西,开货车的男人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女人回过头笑了笑。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震,手上的水还没干,李呈蕴掏出手机,在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嗯。” 李呈蕴倚着柜台,看女人把箱子放在门口又折返。 “那个女的叫何萍,海市本地人,四十岁,六年前结过一次婚,但是不到一年就离了——”电话那头讲的清楚,李呈蕴再一次看向何萍,她拎着两箱矿泉水,看起来有点吃力,她每走两步就要放下歇一会儿。 “她还有一个儿子。” 李呈蕴安静地听,穿着黑色上衣的身影进入视野,男生直接拿过放在地上的箱子,手腕上的青筋蜿蜒往上,最后掩进有些长的袖口。 “海市大学大二,生物工程专业。” 空调扇叶固定,冷风持续灌进李呈蕴的领口,握着手机的指尖发凉。 男生把矿泉水放在地上,抬起头,在对上李呈蕴毫无表情的脸时愣了一下,然后很轻地冲他点了下头,紧接着又转过身去接女人手里的东西。 电话里的声音依旧清楚,在一连串的背景调查之后,男人好像才发觉自己没有讲名字,于是在句末补充:“叫禾真。” 禾真把矿泉水箱子拖到冰柜前,把水一瓶一瓶摆上去,摆到一半,后颈突然觉得热。 禾真动了一下,后脑勺不轻不重地碰到身后人的下巴。 身后人靠的很近,禾真好像能听见五脏六腑在身体里碰撞的声响,卡在喉咙里的话还没想好,李呈蕴忽然伸出手绕过身侧,抽走他手里还没来得及摆上的矿泉水瓶。 --